楼下的侍卫们按部就班登上竹筏,楼上诸位主子聚集在露台边,俯瞰湖边动向。
秦旭是被大他两号的廖琼扯进竹筏的,还没寻思出缘由,魁梧的汉子就抄起竹篙划入水中,竹筏一下子往前窜了大段,他稳不住身子,连忙伸手把住竹筏两侧才没摔进湖里。
开头就闹了一通笑话,隔壁竹筏上的侍卫在笑,兰亭楼上观战的贵族们也在笑。
一只手伸过来,拎小鸡仔似的把秦旭拎直,紧接着塞给他一根竹篙,汉子压低声音说,“周围都是顺昭帝的人,他想拿你的命当筹码谈判,你家殿下未必在意你的性命,要是谈不拢,你便是牺牲品,不想死的话就紧跟着我。”
秦旭抓紧竹篙,抬头望向三楼,殷婳就站在阑干边,两侧分别是顺昭帝和北慕川,廖琼所言不错,今晚这场鸿门宴,顺昭帝不打算空手而归。
殿下真的不会在意他的安危么?
秦旭抿紧唇,前面廖琼一竹篙拍水,冰凉的水溅到他脸上,打消了他的思绪。
“小孩儿,没这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儿,趁早卷铺盖回家!”
廖琼故意拉高嗓门大喊,豪放粗犷的声音传得很远,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秦旭拧紧眉头,板着小脸划水,对四面八方的笑声充耳不闻。
殷婳拢着袖子立于高楼,袖袍迎风翻折,深邃的凤眸凝望着湖上一叶竹筏,心一沉再沉。
所有竹筏飘离湖岸后,顺昭帝才开口,“虽说衡都近日放了晴,但天儿依旧很冷,湖水更冷,湖底就跟冰窖似的,掉下去可就不好了。”
随着他的话音,湖面上已经有两只竹筏蓄意靠近秦旭所在的竹筏。
殷婳眯起狭长眸子,从容不迫地回应,“玩玩而已,圣人不必过于忧心。”
另一边,北慕川隔开她跟竹已,还联合任丘平三人分去了竹已的精力,将她彻底孤立,方便顺昭帝与她说话。
副总管徐福年站在露台一角,掌着一盏用于发号施令的荷叶灯,时刻留意顺昭帝的手势。
殷婳将这一切尽揽于眼底,心中连连冷笑,竹已先前建议她提前认输是在为她考虑,若她弃权认输,不让秦旭登上竹筏,顺昭帝就找不到要挟她的筹码。
奈何秦旭执意要上,宴堂里大多都是北晋人,她就算明言拒绝也会被驳回,只能由着他去了。
真是个小笨蛋。
殷婳叹口气,转眼三只竹筏猛地撞到一起,白浪激起,少年手中的竹篙落入水中,但他出人意料的镇定稳重,当即半跪而下,俯身稳住竹筏,接连避开两边竹筏的三次夹击。
廖琼稳住地盘,挥臂转动竹篙,抵着左侧的竹筏,肌肉发力,借着激荡的水流掀翻竹筏,连带着上面的人一并掉进水中。
右侧竹筏上的人见此,连忙拉开距离,寻找下一次攻击的机会。
“圣人,一场游戏,还想玩出人命么?”殷婳问。
顺昭帝意味深长地说,“想要夺取宝物,总要牺牲点东西,他只是侍卫,为主子搏命是本职,中途死了就死了,二皇子还差他一个侍卫吗?”
殷婳眸中清冷,“南疆人少,不比北晋人多,手底下的人自然要小心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