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不论是复活法兰公爵,还是解决皇都内各种乱象,都需要从巴耶夫身上下手,只有抢先控制住这个伪装的皇子,后续行动才方便展开。
通过小天使,伊甸发现巴耶夫正在斯莱瑟公墓内闲逛,他在经过每个墓碑时都会驻足片刻,并往墓碑上放上一束由大理石雕刻的白花。
几个大理石仆从推着放置有公爵尸体的棺材车紧随其后,同时为自己的主人提供各种样式的大理石花,以供他进行悼念。
伊甸和玛格丽莎抵达公墓门口的时候,巴耶夫也恰好悼念完公墓中的所有死者,带着棺材车在墓园尽头空地前停下,并命令仆从挖出一个三米长两米宽的土坑。
这无疑是在为埋葬公爵做准备,可在伊甸看来,他没有理由为自己的敌人掘墓,除非他已经摆脱了梅林的控制。
但如果巴耶夫现在是自由人,他又为什么要继续皇子的伪装,带领整个国家走向混乱和分裂?
思来想去,伊甸也只能归因于万恶的权力:梅林操纵巴耶夫做出许多错事,同时也让他体验到皇帝这一职位自带的特权,哪怕杀死法兰公爵,依旧有人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这边。
“该进去了。”见公爵棺椁即将下葬,伊甸跳出树丛,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抢先摧毁立在墓园门口的魔像守卫,随后开着黑暗艺术冲向巴耶夫。qupi.org 龙虾小说网
“是你们!”因为从未想过两人会这么早返回大陆,冒牌皇子有些惊恐,在他的计划里,莱恩等人回归是几个月以后的事,“为什么你们会出现在这?梅林,他答应过我会把你们——”
“抱歉,他和独立军已经败了。”结合过往经验,伊甸不难判断巴耶夫惊慌失措的原因,所以他干脆顺着对方忽悠下去,“为了平息你说造成的动乱,莱恩可是连收复工作都来不及做。”
拙劣的谎言,但是巴耶夫信了,因为他在谋杀老皇帝时顺手杀死了所有跟在身边的情报员,这直接导致情报员这一独立于军情处的情报组织选择脱离皇子派。
如此一来,在彻底获得军情处的忠诚之前,他连斯莱瑟城内贵族的小动作都不清楚,更不用说远在海峡对岸的英岛。
“该死,你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时候回来!只差一点,只差一点我就可以——”
“你就可以窃取不属于你的地位?”
“莱恩说过我可以——”
“是啊,他说过。”伊甸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前提是一切按照正常情况发展,你现在人也杀了,权也夺了,帝国也分裂了,凭什么指望他还会按照原计划把皇位让给你?”
趁着机会难得,他顺口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但巴耶夫的回答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我只是...在做正确的事。”
“前提是你没杀这么多人。”玛格丽莎踢开横在自己面前的魔像残骸,走到两人旁边,“任何建立在血海上的功绩,不论看上去多么正确,其本质都是错误的。现在,你应该想想自己该如何赎罪。”
说着,她把右手放到背后,用手势提示伊甸赶紧绕过去用卡牌复活公爵。
尽管两人再次之前从未讨论过任何暗号,但伊甸还是心领神会,在少女和假皇子扯皮的时候悄悄绕开他们,向尚未下葬的棺椁摸去。
“嘿,你在干什么!”
巴耶夫很快便注意到从正面转移到后面的某人,可惜他来不及了。
卡牌化作流光进入公爵体内,修复着那些因偷袭而产生的致命伤。
“不对劲,伊甸,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作为百变怪,玛格丽莎能够更清晰地感受到尸体上的能量变化,“他身上的能量波动怎么和深渊这么像!”
“深渊?”伊甸试着用心感受卡牌为公爵带去的生命力,随后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该死,一定是黑心,这破卡特么是按顺序抽取心之容器作为复活能量的!”
由于伊甸在地牢中将黑雾转化为黑心后一直没怎么受伤,和米海尔战斗时也没有彻底失去这颗黑心,活尸法理所当然地抽走了剩下的半颗黑心作为复活代价。
但即使被转化为心之容器,深渊自带的腐化效果也没有消失,只是因为圣心压制,它才会老老实实地充当伊甸活动的能量,而活尸法恰好消除了这种压制。
“完蛋......”伊甸心情复杂地看着奥德尔·弗朗索瓦从棺椁中缓缓起身——他以被腐化者的形态复活了。
“艾萨克,很抱歉我当初没有留在帕里斯等你们回来,后悔的叹气声我就不该让你们去参加莱恩的远征。看看他都成什么样了,堕落、贪婪、短视、愚不可及,很难想象帝国的未来竟会丑陋至此。”
公爵本人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他和所有不甘的死者一样,抱怨着自己过去犯下的种种错误。
“他甚至亲手杀死了我,还把我的尸体带到斯莱瑟周围埋葬。哈!全大陆还有比这跟讽刺的事情吗?”
“是我的错,公爵,我应该早点用其他方式和你通气,而不是傻乎乎地想着亲自回来解决一切。”
伊甸也不知道奥德尔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所以他只能尽可能温和地顺着对方说,以免局势失去控制。
“是啊,你的错,但主要还是他的错。”公爵用那双漆黑的眼球盯着巴耶夫,“这个该死的懦夫背叛了他的朋友!背叛了他的战士!背叛了所有信任他的人!哦,他现在还想再背叛一次。”
伊甸只感觉一阵风从自己面前吹过,随后就看到奥德尔出现在巴耶夫面前,用那只被淬毒匕首刺伤的手臂狠狠地抓着冒牌皇子的脖子。
“上一次,我因为怜悯而放过了你,但这次不会了。”
被毒液染成黑色的手掌缓缓用力,如同一只捉到猎物的猫一般玩弄着这个背叛者。
“放心,我不会马上杀死你,你将会在无尽的后悔中痛苦地死去,和那些被你背叛的人一样。”
公爵明显被深渊影响了,然而伊甸却不知道该不该阻止他,不论从哪个角度出发,被害者给自己报仇都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考虑再三,他还是放下了手中的马刀。
如奥德尔所说的那样,巴耶夫死得很痛苦,窒息、割舌、削去四肢......公爵几乎用上了一切他所知道的、并且曾经发誓永不会使用的刑罚。
即使冒牌皇子的尸体早已冷却,他的惨叫声依旧在墓园中回荡,那是灵魂被烈性深渊同化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艾萨克,现在该轮到我了。”
公爵艰难地偏过头,朝两人露出微笑。
尽管那微笑比痛哭还要难看。
“让我死得好看一些。”
奥德尔累了,他为和平妥协了一辈子,乃至死于妥协,如今好不容易被人复活,结果复活他的还是深渊,即便复活后靠着深渊那股混乱劲完成了最后的复仇,他也没有任何满足感。
“就当,是我这个软弱者最后的请求吧。”
公爵丢掉手中的尸体,张开双臂,准备以传火者的姿态坦然迎接死亡。
但深渊显然不这么想,祂开始同公爵争夺身体的控制权,试图利用这具传奇之躯去完成其他未能完成的目标。
“抱歉...艾萨克,恐怕你需要废点工夫才能杀死我了。”奥德尔艰难地按住脖子上冒出的头颅,想要将她摁回体内,“这些该死的东西正在冒充我的...女儿...”
“我尽量。”伊甸丢出马刀,结果马刀不出意外地被深渊用一块石头打飞,祂不是那种不懂变通的生物,接连数次失败已经让祂总结出一套独特的针对方法。
由于被深渊主导的生物同样可以免疫暂停的效果,伊甸准备放弃当前世界的一切,将时间回溯到公爵复活前,从根源上消除他被深渊腐化的可能。
“逃避是可耻的。”低沉的女声从公爵脖子上那颗头中传出,而公爵本人则几乎失去抵抗的能力——作为被复活者,他能做的实在太有限了。
“但是有用。”伊甸倒转沙漏,随着第一粒时之砂落下,荧蓝色微光从中涌出,然后彻底消散。
而那颗落下的时之砂,也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而失去色彩。
“现在没用了。”
深渊凝聚的头颅缓缓上移,几乎将公爵原本的头挤到背后——奥德尔失败了。
“真恶心......”看着那极不协调的身体和脑袋,伊甸突然有种想吐的感觉,“你就不能用自己的身体吗?为什么要——”
“是你把他送给我的,伊甸。”深渊打断了他,“如果不是你贪婪地想要拯救所有人,我根本没机会入侵一位传奇的遗体,都是你的错。”
祂的声音很温柔,并且在伊甸熟知的那几个人中来回切换,显然是想激怒两人。
伊甸强迫自己无视了深渊的嘲讽,从房间里拿出不久前刚抽出来的中子步枪,对准公爵扣动扳机。
一道肉眼不可见的高能中子束从枪口喷出,径直照射在毫无防备的深渊身上。
即使强如传奇之躯,在直接轰击原子的攻击中也没有半点防御能力,每一颗被中子轰击的原子都在发生裂变,并且由于步枪本身的特殊性,这种裂变正在向着核裂变的方向发展。
尽管深渊在同化白天时从她脑海中获取过相关物理学知识,但在上千年的科技差距面前,祂根本无法招架。
“恭喜你,伊甸,你又成功了。”
被高能中子束照射的地方的温度逐渐逼近恒星表面,只要再照射几秒钟,公爵的身体便会像核弹一样炸开。
“我在亚德兰尼亚等你们。”
核爆
深渊、公爵,墓园...一切都在核爆的蘑菇云中化为灰烬,巨大的动静甚至吸引到了议员和斯莱瑟堡的贵族。但当他们火急火燎地赶到核爆废墟时,这里只有同样一脸懵逼的对方。
至于爆炸的始作俑者,即将被人冠以弑君者称号的伊甸,此刻已经踏上了前往紫罗兰镇的旅途。
虽然不知道梅林口中另一个穿越者的坐标是否是陷阱,但既然顺路,他就必须过去看看。
几天后,大理石林。
“伊甸...话说我们是不是一直在原地打转?”
“‘是不是’可以去掉,我们就是在原地打转。”伊甸用看了一眼刻着一百道划痕的大理石块,肯定地说道。
“为什么啊,深渊不是已经被核弹炸死了吗?”
少女不满地在石块上刻上第一百零一道划痕,然后撒泼似的躺在地上打滚。
“不知道。”
“这已经是你第八十次说不知道了,你就没有一点长进?”
少女微微抬眉,轻蔑地看着某人。
“没准是蓝沙漏的原因?”因为一直想不到方法,伊甸索性大胆假设,将鬼打墙归因于时之砂失去光泽。
听到他这么说,玛格丽莎眼睛一亮:“你能恢复那颗失色时之砂?”
“不能。”伊甸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摸出卡牌盒,“还是先抽张卡吧,看看卡牌盒能给我们什么样的指引。”
“史诗”
时隔几个月,旅店老板那幽默又富有魅力的低沉嗓音再次响起——伊甸抽出了一张无面操纵者。
作为炉石早期版本的史诗卡牌,无面的强度几乎等同于对手场上最强卡,即使它无论是强度还是费用都被后续版本的卡牌取代,对于资源匮乏的伊甸而言也是一张不可多得好卡。
“没用......”卡牌没办法帮两人摆脱鬼打墙,所以玛格丽莎只是看了一眼便失去兴趣,坐在石块上发起呆来。
被她这么一搞,伊甸也失去了继续研究卡牌的心思,他用蓝沙漏换下卡牌盒,开始琢磨让时之砂恢复光泽的方法。
时间在两人的沉默中缓缓前进,等到伊甸想出解决时之砂问题的方法时,距离他们离开斯莱瑟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