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云安“嘿嘿”笑了两声,继续答道:“就是两个女孩子,或者两个男孩子在一起修炼呗。” “可以这么理解。” “那我还有两个问题!” “施主请讲。” “嘿嘿,就是,那个、这个‘双修’,就只是两个人在一起打坐啊,读经之类的,还是什么?” 玄一一本正经地解答道:“此同极双修,乃是我从一本古籍上看到的秘法,参透二十载方得此法门,又因我本为阴,所以只修了双阴同修之法,但二者其实并无太大差别,在修炼最开始需要配合一些口诀心决,在灵气充溢之地,从‘子午卯酉’四个时辰中选择一个,双修二人同时打坐,待到气脉逐渐打通,就可以进行下一阶段了。” “是什么?” “待气脉全部打通,双修二人自有知觉,皆是只靠个体修炼很难更进一步,需要二位同极之体,共用一气,存无守有,寻转周天。每日行一小周天,每七日行一大周天,历时三百六十小周天,四十九个大周天后,便可更进一层。” 云安摸了摸鼻子,问道:“要如何共用一体?” “人体气脉全部打通后,气息充盈,行运周天之时,周身衣物会猎猎作响,更有甚者还会将衣物尽数撕裂,为了防止气血倒行,修炼第二阶段的时候,两个人是不能穿衣服的,还需将檀口,心口,丹田,三处贴合于一处,以便共行周天。” “檀、檀口,心口……丹田?” “对。”玄一认真地点了点头。 云安想象了一下,檀口不就是嘴吗?心口不难理解,丹田……武侠小说里说,丹田在小腹附近,这三个地方贴在一起,那是一个什么姿势? 想到这里,即便是接受过现代资讯,知识储备丰富的云安都不禁老脸一红。 云安不禁想到:难怪这玄一道长“后继无人”,别说是在这样一个时代了,就算是在现代,这种功法恐怕也找不到什么传人吧? 玄一对云安的腹诽浑然不觉,她本就觉得云安很适合修炼自己的功法,时时暗中引导,好不容易引起了云安的兴趣,自然要多说一些。 于是继续说道:“这不过是最粗浅的‘气合’境界,不过即便如此,若能修成,也可青春久驻,延年益寿。若有机缘修到‘心合’甚至传说中的‘神合’境界,寿元将如江河之水绵绵长久,更有不可思议玄法。” 云安捂嘴窃笑了一阵,又问道:“那、最后一个问题啊,修炼这个功法的,必须是纯阴之身吗?” “这倒是不必,不过若是两个纯阴之身同修,修行会一日千里。” 云安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道长啊,不是我给您泼冷水,我觉得您这个功法在这里是很难找到传人了,而且就算找到传人,你的传人也很难找到和她同修的人。” 玄一似乎想到了什么伤心事,愣了一阵,也跟着叹了一声。 云安赶紧说道:“无意冒犯。” “贫道明白,就算是找到了同修之人,那个人也很可能半途而废,我曾经……”玄一的话戛然而止,云安却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动了动耳朵。 玄一看着云安,说道:“所以贫道才觉得,云施主很适合这门功法,你和林四小姐,是同极双修的不二人选。” “咳咳咳……”云安一口气没喘匀,呛到了气管,剧烈地咳嗽起来。 玄一郑重地说道:“后来我也想了想,欲修此功身体的触碰在所难免,此功法很适合夫妻同修。可……这世间又哪里有‘同极’夫妻呢?直到我遇见了施主你,你和林四小姐,不就是这样的夫妻吗?” “咳咳……道长,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我和亦溪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们日日共处,夜夜同眠,以云施主的人品,定不会对林四小姐隐瞒身份,既然如此,又为何不能双修?”第95章 拥你入怀 “打住打住!玄一道长,晚辈无意冒犯,但是这件事真的不行,不管您这个功法有什么妙用,就心理这关,晚辈过不去,亦溪她也过不去。咱们还是聊点别的吧,实在抱歉。” 到底是玄字辈的道长,玄一听了云安的拒绝便止住了话头,脸上没有丝毫怒意,只是略蹙了蹙眉,目光中划过一丝失落。 “也好,若是云施主信得过,大可以向贫道倾述心中的烦恼。” 云安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安慰道:“道长也不必灰心,或许是晚辈和亦溪没有这份机缘,我相信道长一定会找到合适的传人的。” 玄一勾了勾嘴角,回道:“多谢。” 云安叹了一声,说道:“其实,晚辈兜了这么一圈,是想问问道长您……对同极之间的感情,怎么看。” “云施主为什么要问这样一个问题呢?” 云安踌躇了片刻,她记得林不羡曾对自己说过,虽然玄一道长的法门不被理解,但撇开这一点,她的德行很高,道法超群,担得起“玄”这个辈分。 而且,玄一的确对自己的女性身份做到了守口如瓶,经过一番权衡后,云安开口说道:“因为晚辈……喜欢女子。有些事情压在心里无人分享,也没有遇到过和晚辈一样的人,时间长了有些寂寞。” “若只是心中苦闷,施主何必舍近求远?据贫道所知:林四小姐品行俱佳,又是极其聪慧的女子,定能为云施主解惑排忧。” 云安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玄一一脸了然,说道:“莫不是云施主的烦恼与林四小姐有关?” “……算是吧。” 玄一想了想,说道:“道经中有言,世有三十三重天,你我所处之处乃是婆娑界,此界之上下均有众生,各相各法,行行种种,在这一界世人所不解之事,放到其他界天或许是稀疏平常的事情,同极相合又有何不可呢?再说林四小姐,贫道与四小姐之间有些渊源,林夫人每年都会带四小姐去清虚观斋蘸数日,贫道会单独为林四小姐调理身体,相处下来贫道觉得,四小姐虽然是深谙礼法的千金闺秀,但绝非教条之辈。不仅如此,四小姐还是一位难得的妙女子,她善于学习思考,还很能设身处地地为他人着想,更明白什么是‘和而不同’,也知道如何与观念不同的人安然共处。” “那您说……像她这样的女子,可能、我是说……可能像我一样,也喜欢上女子么?” “为何不能?” “怎么可能?这世道对女子诸多不公,世俗礼教将女子束缚的寸步难行,亦溪的肩头又扛着整座林府的兴衰荣辱,不容半片差池,她怎么可能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云安几乎是低吼出了这几天压在心中的困惑,林不羡的挽留,在云安看来是一种“暗示”,虽然称不上约定,但至少也是释放了一种交往的信号,她们可是名义夫妻啊!只要自己存在一天,林不羡就不能另行婚嫁,她都二十岁了,放在这个时代年龄已经不小了,除非她打算和自己假戏真做,不然把自己留下来做什么呢? 在这样一个世道下,如果没有这层“夫妻”关系,云安并不认为自己还能像现在这样和林不羡相处。 玄一看着云安,问道:“施主可曾听过,‘困兽则噬’?” “就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玄一怔了怔,答道:“云施主此解,妙极。贫道以为,林四小姐绝非平常之家那种从不踏出宅门的女子。虽然不及云施主有这身伪装,行走于世来的方便,但自打林四小姐接掌家业以来,也接触了不少形形色色的外人。云施主又是如何觉得‘世道对女子诸多束缚’的?还不是因为见识的多了,有了比较?” “算是。” “那林四小姐又如何不能觉察到这一点呢?特别是她与云施主如今朝夕共处,难道不会从云施主的言行中参悟什么吗?” “可我和她不一样,她肩上的担子很重。” “正是因为如此,林四小姐又有多少光景在为自己而活呢?出身难择,亲情难割,家业难舍,如重重铁围将林四小姐禁锢其中,或许唯有感情这一件事上,是林四小姐可以全全掌握,随心而择的事情了。” 玄一的话令云安沉默了。 玄一继续说道:“施主与其如此困扰,还不如反过来想想,这‘值得’二字。买卖也好,情爱也罢,除了血肉亲情,这世间的万事万物都脱不开这两个字。施主若问,林四小姐是否会喜欢上女子,不如这样想这世间是否有这样一个女子,‘值得’林四小姐为之不顾一切。” 玄一的话,振聋发聩,云安的心犹如被重锤敲击了一下,云安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两个字,在云安的心里永远都有一套备用计划,自从成年后她便很少在把所有的“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总是会有意无意地谋划:如果怎样……那就怎样,如果不成,那就如何。 这样的自己,如何称得起“值得”二字? 在自己想要林不羡“有所表态”然后再做思索的时候,可曾有过片刻为对方奋不顾身呢? 特别是在这样的一个时代背景下,两个女子在一起,是用命来赌,自己当初不过是在河边洗了个脚就要被抓去浸猪笼,更何况是如此违背“伦常”之事? “谢谢道长,道长之言,如醍醐灌顶,令晚辈受益颇深。” “有一句话,贫道要赠给施主。” “道长请讲。” “人生苦短,莫留遗憾。” …… 云安离开了玄一的院子,刚走到一半儿,便和一位家丁撞了个满怀,那家丁见撞了主家,满脸惶恐,脚下却不敢停,一边跑,一边高喊着:“圣旨到,圣旨到。” 云安的心头一沉,怕是太子薨逝的消息已抵达洛城。 云安加快了脚步,向前厅跑去。 刚进了院门,云安便吃了一惊,林府的前院里黑压压地跪满了人,家丁丫鬟都安安静静地跪在院中,无人敢抬头。 云安的心亦狂跳起来,脑海中甚至闪过了林府被治罪的画面,她心忧虑林不羡,匆匆向正厅走去。 堂内主位正前方的位置,站了一位风尘仆仆的驿官,在驿馆身后站着几名洛城府衙的侍卫,他们的额头正中间都绑着一根三寸白布条,驿馆手中举着一封明晃晃的卷轴,林氏一家三口均跪在那人面前,见云安走进来,那人只是淡淡扫了云安一眼,并不发话。 云安朝那人抱了抱拳,走到林不羡身边,一撩衣襟下摆,跪了下去。 堂内的气氛很压抑,死寂一片,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 云安快速地打开了vcr,不过这次她并没有去拍摄那卷她“梦寐以求”想要记录在册的圣旨,而是调出了一张清单。 那是实验室为云安做的清单,连通着云安的空间,记录着云安空间的储存状态和目前空间里在存的所有物品。 云安将林不羡送的折扇踹到怀中,悄悄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腕,拇指就抵在传感识别器附近,只要将拇指按在传感器上几秒钟,空间就能弹开。 云安迅速将清单扫了一遍,她的空间里有几件防身用的武器,可惜都是些冷兵器,还有几瓶防狼喷雾…… 短短的时间内,云安已经规划好了最合理的逃跑路线,她选了一瓶防狼喷雾,那个东西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而且效果最好。 林不羡应该是跑不动的,好在她的体重很轻,等这些人中了招,自己可以扛着林不羡逃走。 至于林威夫妇……自己只能尽力而为了。 自己剩下的时间还够不够把林家三口送到海外去……? 要是蓝星的科技再发达点儿就好了,自己的这个空间不能容纳生命体,不然让林府一家三口在里面挤一挤,何愁逃不出去? ……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云安感觉自己的头顶仿佛顶着千斤重,她不敢转头,怕失了礼法,连累身边的人。 终于,一阵衣袍抖动的声音传来,玄一道长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无量天尊,贫道来迟了,还望恕罪。” 那驿官虽然依旧冷着脸,但看到玄一后眼神明显恭敬了几分,说道:“陛下有旨,天师乃方外之人,特赐天师,站立听旨。” “谢陛下。” 玄一一抖手中拂尘,捏了个法印立在胸前,以表尊敬。 驿官抖开圣旨,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薨逝,朕心大恸,念怀太子生前过往,堪当忠君克礼,重孝守仁,友爱兄弟,礼贤下士,乃国储之不二人选。太子薨逝,乃国之殇,高氏之不幸。朕欲为太子开三坛,设海会,宣召四海天师,高僧,及早入京。于内廷中,开道场,布法会,钦此。” “吾皇万岁!” 驿官卷起圣旨,从怀中取出一檀木匣,从里面取出一方金色令牌,双手递给玄一,恭敬说道:“玄一天师,这是御赐令牌,凭此令牌可直入内廷面圣,各地州府不得阻扰。” “多谢,待贫道收拾一二,尽快启程。” 云安松开了手,手腕上留下了几道白色的指印,好一会儿才回血。 她的额头冒出了汗珠,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原来是虚惊一场。 云安转头看了林不羡一眼,对方竟也在看她,当林不羡看到云安略显苍白的脸和额头的汗珠时,眼中划过了一丝疼惜,碍着有外人在场林不羡也不好多作表示,只是扶住了云安的胳膊,二人一同从地上爬起,然后拉着云安站到了一旁。 传旨的驿官匆匆往外走,林威紧随其后去送,林不羡示意云安也跟上,她则扶着林夫人坐了下去。 林夫人的脸色也不好看,显然是吓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