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县城门外,正午时分,这北方的夏天恰是最好的季节,天气不凉,也不顶热,只是空气稍有点沉闷罢了。太阳透过路旁树的叶子,打下了星星点点的光芒,来往的人群淅淅沥沥地踩着这些光芒去向远方,往远处看去入目满是青黛,一片大好河山之色。
“诸位弟兄,就送到这儿吧”,李七安牵着一匹红鬃马拱手说道。
这匹红鬃马是张翼德今早特意找人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它油汪汪的鬃毛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耀眼的红光,四个大马蹄子小磨盘似的牢牢扎在泥土里,两只铜铃般的大眼睛射出灼人的光芒,很通人性,李七安见着甚是欣喜,却给它起了个“响亮”的名字小红。
刘关张三人牵着三匹灰白的马儿站在旁边,这些马看样子应是从哪里急忙借来的,上面的马鞍却都还没调整好。
“七安兄,送君千里,容我们再行几步”,刘备挽住李七安说道。
关云长和张翼德二人也是在一旁附和着。
“那就再行上几步”,李七安见此只能回答道,四人便是牵着马复行在这官道上。
刘备边走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丝巾包起来的简牍,递给了李七安说道。
“七安兄,你此番前去洛阳,却是为天下人谋之,想来我在那洛阳城中也只认识吾师卢植,便写上了一封书信,你到洛阳后,可带着这封信前去拜访他,我师父对我这劣徒应该还有些印象的,希望对你能有所帮助”。
也是十五岁那年,刘备听母亲言,外出学习,便拜了当时的九江太守、同郡人卢植为师学习,但那时刘备不怎么爱读书,不爱说话,但能善待下人,喜欢结交豪杰,当地豪侠都争着依附刘备。
现在卢植却是被调到了洛阳城中好几年了,先是担任议郎,参与续写《汉记》,如今已升为尚书,算是皇帝秘书之一,他也是海内大儒,人之望也。
“有劳刘兄了,七安甚是感激”,李七安伸出双手把这简牍接了过来,又细细地塞在了怀里,毕竟在他乡,多个认识的人也算是多条出路。
“七安兄,要不让某一起和你前去吧,也好有个照应”,关云长抱拳接着说道。
李七安摇了摇头说道,“我此行凶险万分,若只有我一人,没有什么牵挂,我见机行事,苗头不对倒还可以随时脱身”。
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以后若我有需要云长兄的帮助时,还望云长兄助我!”
“但有使令,某万死不辞!”
李七安望着面色坚毅地关云长,停步作了个揖。
“七安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儿还有俺老张和刘兄,若你他日有难,俺和刘兄岂能袖手旁观焉”,张翼德说完用手拐了拐刘备,脸上带着不满看向李七安。
“翼德兄所说甚是,那时我等怎能袖手旁观”,有些心事的刘备回过神来,也接着说道。
李七安苦笑着赔了个不是,“你我弟兄,我七安明白,若是我有难,你们必助之的,可是现在却还不能把你们牵扯进去”。
“唉,七安兄是干大事的人,但俺却不明白,有啥大事不能带上弟兄几个”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却是不忍心天下百姓连年陷入战乱中,现在乱世已起,我却想去寻找那一线天机,早点结束这天下的乱世,百姓安康”。
“俺听起来都难懂,看起来这事必定得轰天动地,你更应该带上我们弟兄几个”
“我心里也没有把握,却是不能连累了弟兄们,但放心我性命无忧的”
李七安接着又半开玩笑,带着点得意地说道,“不要忘了我可是生而知之的”。
张翼德却是不再多言,刘备一脸严肃地接过了话来,“七安兄,虽你最年幼,但你我弟兄四人中你却是最为聪颖,我也是最放心不下,我十五岁的时候还在游手好闲,乱世若起,变化无常,可要打起万分精神,小心行事”。
“多谢刘兄告诫”,李七安回完还想说点什么,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叹了口气,便沉闷地走在这官道上。
四人无话,复行了数百步,李七安又才开口道,“诸位弟兄,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送到这儿吧”。
弯身作个揖告别到,但见刘关张三人无话,便跨上马去。
三人见状却是也翻身上马,“让我们弟兄几个一起再策马奔驰一番吧”,刘备开口说道。
“也罢,驾”,李七安手一甩马缰绳,双脚一夹马肚子,他的小红便就咻地一下冲了出去。
刘关张三人也是迅速跟上,一红三白,一前一后地奔驰在官道上,有道是马作的卢飞快,身飒沓如流星。
又复行了数十里,要到了这涿县边界,四人才慢了下来。
“诸位弟兄,就此告别!”,李七安骑着他的红鬃马,抱拳道。
“保重!”
“江湖再见!保重!驾—”
刘关张三人静静看着李七安远去的身影,直至快要消逝在远处的山岗上时,他们在后面拼命地喊着,“七安兄弟,保重!”。
峰峦中回荡着这一声声呼唤,林中的夏蝉似是被吵到了一番,叫得更响亮了。
“七安兄弟,保重!”,李七安听着,脸上的离别愁绪减淡了不少,嘴角也露出来一丝笑容,“驾”,扬鞭加速策马奔腾起来,此去却是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直到李七安的身影消逝在了这万山丛中,刘关张三人才慢慢骑马回去,到了城里,也无喝上一番的想法,就各自散去了。
刘备却是等张翼德和关云长走了,确定二人离开后,直奔城里驿站,不一会儿他便就出来了,环看了一下四周,又才回家去。
在刘备出来后不久,驿站里也有个小吏跟着出来了,骑着马直奔城门去,出了城门,却看这方向就是刚才李七安前去洛阳的方向。
关云长回到家里,才坐下却是又站了起来,提着那青龙偃月刀在院里练了起来,招招式式都充满着杀气。
另一旁回到家宅的张翼德,坐下便连连干了几碗酒,又把那管家阿大叫来,细细算了下最近的收支,却是厉声道,“阿大,俺弟兄留了这么好东西给俺,你可要把它好好用起来,多赚点银钱备着”,等阿大离开后,又喃喃自语,俺这弟兄要干大事,这点家财恐怖是还不够。
话说回来,那飞奔而去的李七安,出了边界不久处,到了一处水潭竹林边,却是吹了一声口哨,另一声口哨也跟着回应了起来。
不久竹林深处,有个人影也是牵着马,走了出来。
“让你久等了”
那道声影有些憨憨地挠了挠头,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