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七是彭府的家生子,所以才被主子赐了彭姓。
自打他记事以来,出门替彭府办事,就没有这么窝囊过!
有家里的那尊大佛在,哪怕是朝中正儿八经的大官,谁人不对他客客气气,今日不过是听了二公子的吩咐讽刺了几句,本以为这李家再怎么横也只有俯首帖耳,点头哈腰的份!
倒是没想到,这安远侯府从上到下,都是硬骨头。
呵呵。
他冷不丁在心中冷笑一声,脸色阴沉的可怖,瞅见暗地里朝这边观望的那些个好事之人,咬了咬牙又将胸腔中的怒气隐忍了下去。
“好,好样的!”
彭七从牙缝里蹦出了这几个字,狠狠瞪了陈伯一眼,转头指挥带来的皇城卫道,“你们都听见了,收粮的时候看清楚了,但凡这一千石粮食有一石滥竽充数,我回去便让公子扒了你们身上的这身皮!”
这翻陈词自然让底下的皇城卫噤若寒蝉,但在陈伯眼里不过是拿自已人在外人面前耍威风,跟看杂耍差不多。
他斜睨这这帮人一眼,本来打算退下去休息的,这会儿又觉得自已这把老骨头还硬朗得很,势必要亲眼看着这帮人查粮,省得他们动手脚,用不知道哪儿得来的烂货以次充好,来栽污自家主子。
两人吹胡子瞪眼僵持良久,皇城卫的人顶着炎炎烈日直接在大门口开始一袋一袋点粮,汗水把盔甲包着的里衣都汗湿了,也没从中挑出一袋烂米。
李凌峰背地里也是做生意的,他的生意都是林青松在打理,林家靠开文房四宝店起家,如今早就不再拘泥于小小书斋,林青松又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否则怎么有资格在子侄众多的林家脱颖而出,还成了李凌峰的姐夫呢?
永德帝赏赐给李凌峰的庄子田产不少,这些事平日里都是林青松去打理,接手庄子时,他趁着第一次秋收就早已用新米替换往年的旧米,将旧米运到灾荒之地折价售出了。
若非是李凌峰有交代,即便是不折价,那些旧米到了需要的地方,也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人都到了要饿死的时候,谁还在意米陈不陈呢?
林青松是生意人,自然利字当头,李凌峰不会说什么,只要林青松最后是按他的意思去办的即可,这也是为什么彭七等人搜查半晌,找不到一袋坏米的原因。
因此,等所有的米全都搬上马车,彭七也只能憋屈的耷拉着一张脸,最后不得不灰溜溜的转身离开。
这个小插曲在京中并未掀起太大的波澜,直到彭家挨家挨户募集完粮食,李凌峰也没听到外面有半点不利于自已的谣言和风声。
这样的宁静一直持续到第三日夜里,被一封从刑部大牢出来的,由张兆奎张大人亲笔手写的书信打破了。
李凌峰拿到信件后,足足在书房呆坐了两个时辰,连晚饭都没有吃。
而另一边的彭家,彭锦璋正与几个同岁的公子哥在府上饮酒作乐,彭府灯火通明,几人围坐在一起,喝得酒劲上头后,瞧着彭锦璋面有郁气,其中一个黄衣公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锦璋兄,怎地觉得今日与你一起饮酒没有上次爽快,莫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说话的正是曹家老三曹士嵩,是曹良与正室生的第三子。
见他开了口,席间其他人也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朝着彭锦璋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