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峰一行抵达京都的时候,太子妃选举已经接近了尾声。
京都城门口,一位小吏刚拿着新出的告示张贴在城门上,就引得周围的百姓纷纷凑上前围观。
秋风吹散了热浪,瞧着正前方人声鼎沸的场面,李凌峰只是一个眼神,一旁马上的徐秋已经伸手召来了一名随从。
“你过去看看,那告示上说的是什么。”徐秋紧了紧缰绳,才微微弯腰吩咐招来的随从。
眼瞧着那随从三两下挤进人堆里,李凌峰才带着他翻身下了马。
李家众人都是知晓朝廷急召李凌峰入京一事的,张氏也催促过儿子几次,见李凌峰不紧不慢的模样,虽然心里知道儿子有成算,也生怕儿子的怠慢惹怒圣上,心中还是忍不住忧心。
这会儿马车停了,她撩起帘子朝外看了一眼,这才让身边的丫头碧春去把公子喊了过来。
等李凌峰跻身进了马车,对上的便是李老三笑眯眯的憨厚模样,还有张氏一脸局促担忧的神情。
“儿啊,城门上的告示写的是什么?是不是陛下降罪啦?”张氏一脸担忧。
李凌峰忍不住在心中默默扶额,为张氏这草木皆兵的行为啼笑皆非,但他也明白老母亲是心疼自已,旋即哭笑不得,“娘,你说什么呢?”
“陛下如今器重儿子,又怎会轻易降罪于我,更何况回乡奔丧合乎理法人伦,儿子早早便告了假,您还是别多想了。”
张氏听他这么说,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想到儿子如今已及冠,婚事却没有定数,又转头说起了李凌峰的婚事。
“你个皮猴儿,多大了还在娘面前耍贫嘴。”想到之前的杜含芳,张氏抿了抿唇,“朝中的事,我和你爹都是泥腿子,帮不上你,你心中有数,娘也放心了,只是你的婚事……”
她顿了一下,才有些感慨的叹了一口气,“杜家那囡囡是个好的,只可惜你与她有缘无分,只是你如今也及冠了,也没个心仪的姑娘,这叫爹娘如何能放心?”
“……”
他娘刚刚不是还在忧心陛下怪罪一事吗?怎么一下又担忧起自已的婚事来了?
李凌峰嘴角抽了抽,说到这个话题,倒是让他也有些哑口无言,这次回黔州,他老娘嘴边经常挂的便是这事,如今又绕到了这个话题上。
说到和杜含芳婚事黄了这事儿,李凌峰也有些哑然,他这会儿多少也明白,为何永德帝不愿他与杜家结亲了。
杜家是朝中中立派的代表之一,他还没在朝中有起势时,这些不站队的有些或许是陛下的忠臣,但却都只发挥了一个作用——那就是维系着朝局的微妙平衡。
如今他借着皇权的势,在朝中算是新秀,若是杜家与他结亲,只怕朝中其他中立的人,会因为这微妙的平衡被打破而开始寻找可依靠的下家。
那样的话,朝中争斗只怕又要愈演愈烈。
毕竟他李凌峰,明面上可是永德帝的人。
在别人眼里,可能是皇帝的爪牙。
不要以为他不知道,那些人私底下是如何说他,他如今有了权势,他们当面不敢议论,却也对他的阿谀奉承和谄媚窃窃私语。
李凌峰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只是这会儿面对张氏的催婚,觉得比面对朝堂上的厮杀还让他头疼。
他到哪儿去给他老娘变个儿媳妇出来?
更何况他如今的处境,的确不适合谈婚论嫁,再说了,京里那些人家,哪个不是猴儿精?会在这档口把姑娘嫁给他这个爪牙吗?
张氏这些念叨,听得李凌峰心中一阵无奈,好在徐秋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他才如释重负般起身行礼,逃也似的出了马车。
马车外的徐秋看见自家公子一脸憋屈的模样,忍不住在旁偷笑,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自家公子肯定是被夫人催着娶妻了。
李凌峰不爽的睨了他一眼,徐秋才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只是眼底的笑意确实掩也掩不住。
“公子。”
徐秋喊了一声,李凌峰这才黑着脸看向一旁刚去打探消息的随从,“说吧,那告示上说的是什么?”
“公子,是今年秋闱的告示,是京兆府尹顾大人让人张贴的,上面说是三日后举行……”
说到这里,随从偷偷看了一眼李凌峰,声音小了些,“小的刚瞧的仔细,那主考官一列,还有公子的大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