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番外三
梅林,我竟然是如此值得诅咒,肮脏的,卑鄙无耻,恶毒的人。
斯内普坐在他的新办公室里,豪华奢侈的校长室里琳琅满目的排放着历代霍格沃茨校长留下的稀有魔法物品,彰显着整个魔法学校赫赫的历史遗迹。但这些都跟他毫无关系。
面对这个二层的宽大的办公室除了邓布利多那张衰老悲苦的脸,斯内普想不起来别的更有意义的东西,这里不是属于他的,从来都不是。每天斯内普都会回到原来的办公室和卧室去坐一坐,毫无疑问,那里更方便他思考和理清自己陈酿已久的感情。
打开办公室沉重的橡木大门,昏暗的光线从壁炉里星星点点的释放出来,多少次他半歪着脑袋一只眼睛弯弯的冲着门口傻笑的样子,出现在斯内普煎熬与撕裂得模糊不清的视线里,无论这一点燃起怎样波澜的思绪,最后都只能被斯内普自己忍痛挥去。
一只眼睛,是啊,明明是弯弯的眼睛,弯弯的嘴角像低龄儿童脑袋空空的简笔画一样的一张脸,怎么就变成一只了呢,怎么就变成一只了呢。夜已经很深了,整个校园在自己这个阴狠毒辣的食死徒的领导下已经完全笼罩在了黑暗的阴影中,任何光明和积极的情感都不应该在这里出现,让他走是个极为正确的选择。
一楼的走廊很长,一面通向城堡外广阔的庭院,四季的风肆无忌惮的吹过走廊,拐弯抹角的溜进整座城堡里。他站在走廊的一头,看着我,看着他应该害怕躲避厌弃的黑魔王的手下,曾经对他毫不留情的施加死咒的我。
我第一次如此痛恨这个走廊里四面八方吹来的风,无论它们多么柔和或者温暖,无论曾几何时他为了这里凉爽的风开怀大笑,可是现在的他竟然已经微薄到了如此摇摇欲坠的地步,我怎么还能允许任何东西再来伤害他,一丝一毫都不能,甚至我自己也不能。
我的手指清晰的触摸着他细瘦的胳膊,明显的骨节,一年的□□,不停的钻心咒,除了祷告梅林我还能做到什么,除了继续的伤害我又做到了什么。马尔福庄园被烧,这个消息令魔法界所有有点常识的巫师惊讶的可以撞进自己的壁炉里,对那个真正胆小如鼠的只能躲在一堆堆的金加隆后面的家族奴隶我只能抱以同情和遗憾,他丝毫不会因为失去这一间别墅而真正的痛哭流涕,他哭的只是里面藏的那些见不得人的黑魔法物品。
十八个巫师,他们成为黑魔王的手下的那一天就已经做好了随时死亡的准备,无聊的哀悼和申诉只是活着的人的附加情绪。但得到这个消息时,我发疯的压抑着马上要奔涌而出的情绪,他,是不是也在里面。我不要命似的幻影移形到了马尔福庄园,无法控制自己看到那一具一具的烧焦的尸体,有没有他,这个不是,他矮一些,这个也不是,他瘦一些。
梅林的胡子,我诅咒这个世界,诅咒一切,用我所有的恶毒和卑鄙,用我踉跄的脚步和颤抖的双手,在马尔福揪住我的胳膊把我堵在角落里告诉我这个计划的始作俑者之后,我诅咒我自己,该死的停止吧,快要涨出胸膛的心跳,激烈的马上要沸腾的脉搏,他逃脱了,自由了,等他完全离开了这里,一切都会好的。
可惜在我的世界里梅林从来就没有真正的随过我的什么意愿,他,最值得诅咒的最应该被施夺魂咒的愚蠢的白痴,张五斗,这个比无脑的巨怪和无魂的阴尸还要鲁莽和不知死活一百倍的混蛋,竟然一个人面对十八个战斗过无数次手中积聚着无数条人命的食死徒,还得意扬扬的向我炫耀他的丰功伟绩,哈,看来我当初没有直接结果他是我犯的最大的一个错误。
有些人生来就是让人痛苦的,他就是我的克星。这点我早就确认了,在看到他几乎失去所有肉质的肩头,斑驳的像树人丑陋的瘤疤一样的伤口时,我的所有愤怒不满对他鲁莽不顾及自己生命安全的憎恨全部烟消云散,成了心头那种压制不下去的刻骨铭心的疼。
我曾经引以为傲的知识和技能在他面前都是个笑话,纷繁复杂的魔法,各种各样的魔药,统统是无效,一点用都没有。我不是那些对别人的努力和付出视而不见的傻瓜,看着他依靠自己的力量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即使微薄即使需要倾尽所有。我该说你比那些只能麻木的听从别人安排的白痴或者只能凭借天赐的家族身份任性妄为更值得珍惜吗,你是个小混蛋。
看着他在躲着我,看着他的眼睛中深埋着自卑和无奈的掩盖着自以为丑陋的伤口的样子,除了虔诚的膜拜我找不到安抚这种情绪的更好的办法,无法控制的行为。该死的,最值得诅咒的梅林,终有一天我的字典中也出现了虔诚,如果这个能纠正一切的错误,我可以宁愿付出所有,包括那些早就被践踏的尊严和早就该结束的生命。
我不想用魔杖,这个陪伴了我将近二十年的物品第一次得到了我本人的唾弃,清晰地被我自己反复记录的记忆中,他每日每夜的面对着能够发出让他痛苦万分的咒语的东西就是魔杖,这种任何人都无法愉快甚至平和的回想的经历,我应该避免让他有同样的感觉。
还好,事情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糟糕,如同我滚烫的几乎燃烧起来的手触摸他参差不平的伤口周围的肌肤的时候,他没有厌恶到恶心,看起来还能称得上是享受。应该是同样的身体袒露在面前,没有结实的能够反射阳光的肌肉,只有清晰可见的一条条肋骨,没有小麦一般健康有力的肌肤,只有透着一层灰白的憔悴质感。熬制过多少魔药,我从没有如此庆幸自己手指的灵活有力,一点点就好,梅林,我向你祈祷只要我还能为他做这一点点事情就好。
我早该想到的,什么时候我的智力也像格兰芬多的白痴一样被恶毒的蛇怪无情的吞噬,他的身体不再是那副能够供他肆无忌惮的冲洗凉水澡的了,我的一个清水如泉,只能让他更近的体会病痛的折磨。该死的我,该死的其实一直是我。
他温暖的像个火炉,几乎就能把我这颗已经称不上人类的心脏中的所有的冰冷捂热。身体和室内的温差,使他的身体不停的颤抖打着冷战,没关系,他不知道的,就算他厌恶也不知道的,我伸出双手,将他放在了我的怀里。彼此接触的瞬间,我真的想到了时间的终止,这种温暖是我从没体会过的,简简单单的一个不为人知的拥抱,我心中满满的叹息,为这近在咫尺的感受,简直快要让我忘记自己邪恶的身份和肮脏的下场。只这一个夜晚,我的,一个夜晚。
我为什么会以为如此安详平和的日子能够被我保持,我不在乎每个晚上面对主人的卑躬屈膝和厚颜无耻,我也不在乎随时随地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死亡威胁或者是钻心剜骨。我只知道我该死的期盼回到办公室时他的胡搅蛮缠和无理取闹,我只知道我值得诅咒的猜测他这么做是为了缓解或者转移一下我的注意力,让我发泄一下那些不快的情绪。
是我自己搞砸了这一切,但我的身体感觉到他的依靠的那一刻真是愚蠢的可笑。我像个单纯的傻瓜一样僵硬,他只是头疼,他在头疼,不要让自己肮脏无耻的头脑中出现不该有的妄想。我应该能够阻止自己的身体的,不是吗,看着他微微翕动的鼻翼,苍白无色的脸上毫无表情,停止吧,停止你的妄想和无礼,一切还可以挽回的,回到你们是亲戚或者还可以成为朋友的时候。
他在做什么,这种柔软的触感,我是个令人恐惧的食死徒,油腻腻的没有人在意的老蝙蝠,霍格沃茨的学生惧怕和憎恨的魔药教授,我该死的回应着他,甚至反过来掠夺着他,我飞到保加利亚的理智告诉自己,我想把面前这个人吞尽自己身体的欲望,这种激烈的整座城堡都压制不住的欲望。我要得到他,他这个人都是我的,属于我一个人的,这种听起来自己都害怕的想法,完全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在我充满了欲望的侵犯了他之后,我面前坐着的这个人告诉我,他在某种程度上关心着我,一个正常人唯恐避之不及的邪恶的代表,并愿意该死的把他自己的生命与我早就该消除的命运联系在一起,我该用什么方法驱除他脑子里的这种愚蠢的无可救药的想法,或者说,我该用什么方法停止他用哀伤痛苦却又微笑着的语调诉说他以前的种种历史,他把自己内心最深的伤疤和痛苦揭开来给我看,只是为了向一个黑的不能再黑的人证明自己也是如此,太可笑了,这是我听到的最愚蠢最可恶的笑话,停止它,别说了。
我的膝盖上,他白皙的脖颈指掌之间,他说的话我已经无法反应,我的头脑中只能徒劳的呈现着我所想象的他掩藏在种种嬉笑怒骂之后的浓浓忧伤,心中因为他缓慢的语调波澜起伏,颤抖不停,翻涌着夹杂着兴奋和痛苦的情绪。其实只要他想要的,我都无法拒绝,即使最后剩下的只能是更深的痛苦更大的伤害,这些理所应当由我来承担,只要他想从我这里得到的,无论是什么,我全部都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