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床上,同样的木板床,但铺了很厚的被褥,已经算是相当舒服。只是船舱比城墙根下的破木板房还小很多,连张大桌子都容不下,除了床,墙角只有一个木柜。
她静静的躺着,剑不离手,想杀手都跑去哪里了?
她也猜想过,可能是因为采花大盗之事,淮溱省封城,杀手不敢出来。
可是现在淮溱省已经解封,自己也顺利出城,坐上了前往杭光省的水路船只。
两天了,杀手为什么还不出现?
杀手真的相信蝴蝶公主已死,所以放弃了追杀?
“母皇宣布蝴蝶公主死讯,必定是为了保护本宫,可能也因此起了某些行动,难道已经把那些要害本宫的人都杀了?”
前前后后的事情串联,她可以确定,母皇一定做了什么,才会让杀手和主谋暂时暗中不动。
“要不要配合母皇,暂时不返回帝都,好让母皇有更多的时间找出那些主谋?”
“可现如今的情况十分不明确,本宫若是不尽早会帝都,等那些主谋缓过来,岂不是还要追杀。”
“毕竟有很多人不希望本宫成长起来……”
这十几年来,她很清楚自己已经走到了什么样的位置,每走一步都可能是深渊,所以必须把每一步都想清楚。
可根本无法确定暂时的安全是不是真的安全,也无法确定母皇会不会留下一些人,留给她自己对付。
“若,母皇真的要留些人要我来对付,那我就要该尽早会帝都,可是万一……”
顿时陷入无法决择的境地,在她看来这对自己的未来有很大的影响。
当局者迷啊!
咚咚咚!
小小的船舱房间门响,外面的人道:“姑娘,我觉得咱们两个应该谈一谈。”
离开淮溱省城之前,因她杀了采花大盗,官府奖赏了不少钱给她,现在她已不缺钱用。
还有谁要找她谈谈呢?
毕竟发生了那晚的事,她硬把秀才吴假带上了路,非要让这人跟着走不可。
现在想想,自己好像干了一件蠢事,让吴假留在身边,岂不是时刻在提醒自己那晚的事。
是不是每个人都会做些愚蠢事,事后没法子收场,只能将错就错?
那天晚上自己就是真死了,被那药烧傻了,她也不愿意被人用什么“揉骨之法”救。
一听见吴假声音,她就烦,更加愤怒,不想看见这个人,已不像听吴假念诗那几晚那么欣赏。
更别说喜欢了!
可又忍不住告诉自己,吴假也不是故意的,毕竟是为了救本宫,以后吴假成了本宫的男奴,有很多办法教训他,以后小惩大诫一下出出气就是了。
然后,她就坐起来,剑横放膝剑,又端起了公主的范儿,厚重假音冷道:“进来。”
一席青衫,袖摆飘飘,一只手却缠着绷带,还能看见丝丝樱红血色。
吴假将门大开,就站在临门的位置。
吴假怯懦,刚要说话,她冷道:“关门。”
吴假实在怕了这位彪悍的姑娘,高高的个头,唯唯诺诺把门关。
吴假道:“姑娘,虽说你也答应了嫁给我,在下说出的话也绝不食言,我肯定娶你,可是现……”
“哼哼哼……”
吴假的话没说完,她冷笑起来,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目光冰冷看着这个该死的秀才。
书生毕竟是书生,秀才就是秀才,读了那么多浩然书,担子小的可怜,见她笑得阴暗,一时闭口不敢说话了。
这几天相处下来,她更加了解吴假这个人,这人的毛病也不小,虽努力上进,可很喜欢装,明明年轻无知,寒门子弟书读的并不是很多,却装的像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老学究,经常装出一种大气,傲然铮铮的样子。
吴假之所以见人彬彬有礼,是因害怕惹麻烦,所以对谁都客客气气。
如果说,她有公主病因为她就是公主,这很合理。
那么,吴假这人就是穷装蒜,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娶我?哼,你也配……”
她冷声呵斥,目光刀般锋利,道:“告诉你,本宫……本姑娘之所以带你走,是因为你侵…冒犯了本姑娘,本姑娘要……”
话说了一半,她怕这人被吓死,自己也不愿想那些该死的事。
她便换言道:“你当真以为本姑娘会嫁给你,哼,你也只配给本姑娘当奴才,这就是你冒犯本姑娘的代价。”
被这位姑娘犀利话语吓了一跳,吴假也明白自己惹错人了。若日后每天都要在这姑娘剑下夹着尾巴做人,想想都悲哀。
吴假鼓起勇气,道:“我是出于好心救你,姑娘若是恨,一剑杀完了我便是,何必这样折磨我。”
“姑娘,有些话今天我一定要和你说明白,我是个读书人,自有一身傲骨,不管你是达官显贵,还是皇亲国戚,要我做倒踏门女婿都行,但想要我做你的奴才,我……我宁可一死了之。”
秀才的范儿一起,气愤的回过身,背对着她。
呛!
剑立刻就落在了吴假肩头,她道:“知不知道本姑娘为什么还没有杀你?”
问完,她就说道:“五个晚上,我听你念诗,时常说起帝国陛下往事,其改革政策的对与错,品评尚可,我本……”
她没有说出自己怎么样,只继续道:“正因此,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救我,所以我才不杀你。可本姑娘宁可被人视为不洁,也不想背上一个砍杀救命恩人的恶名。”
“我根本不喜欢你,所以你没资格娶我,倒踏门也没资格,你唯一的资格,便是做我的奴才。只有把你带在身边,我才能让你把嘴闭紧,所以……”
“所以我宁可死!”吴假转过身,直面剑锋。
船只若是摇一摇,他们晃一晃,小小的房间无处闪避,吴假的命也就没了。
“我本是要去杭光省投靠亲戚,走差了路遇上这件事,本是好心救姑娘你,也许了承诺,未来踏上仕途,我绝不会弃姑娘不顾,这几日我本已打算好了,就是官道无路,以后的日子再如何难过,我也不会让姑娘你吃苦,可……”
“可是姑娘如此蛮横,竟想要我做你的奴才,没你这么侮辱人的!”
“罢了,你杀了我灭口吧。”
吴假样子很刚硬,但在剑刃之下他全身都在颤抖,已经害怕的不行,却偏偏做出这么一副宁死不从的态度。
看着秀才模样,还有刚刚他那些不知道真假的话。
她笑了,欣赏夸赞,道:“好呀,有骨气!”
她收了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又道:“本姑娘曾有一匹马,本来不听话极了,你可知它最后的下场?”
吴假不知道她这是想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