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司澈道君,我师父呢?”

一大早林淮竹便焦急来到两仪宫,迫不及待的走进殿内,结果四下环顾一圈也并未瞧见秦江澜的身影,她转而看向司澈问道。

“你师父?他有事天未亮就出去了,你找他有事啊?”司澈见她这副匆忙的样子,好奇问道。

“他去哪了?”

“他不是准备闭关了吗,说还没给你们几位弟子炼制本命武器,因此下山去准备炼器材料了,少说也得好几天才能回来。”司澈想起某人临走前对他再三叮嘱的话,忙又说了一句,“哦对了,你师父说,虽然他下山了,但你的修行不能短,让你自己去后殿剑阵里练习,白曜会看着你的。”

“哦。”想到剑阵,林淮竹的脸顿时耷拉下来,整个人也无精打采的,脸上挂着生无可恋的模样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到后殿,满满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接受剑阵的考核。

司澈看着她那好似要英勇赴死的模样,也是无语的抽了抽嘴角,对着她的背影摇摇头,继而也转身走了。

林淮竹因为心中藏着事,早把剑阵通关的要求给忘了,晃着神的时候还是把冲她过来的幻影剑给击碎了,直到她找到那把剑柄,屏障才消失。

白曜站在山茶树上,看着她从剑阵出来,探出来头说道:“你打碎了九十七把幻影剑,不合格不合格,不过比昨天好点,还有两把存活的。”

林淮竹看了一眼手中的剑柄,将之丢回阵内,有气无力的随口应了一声,走到竹林里的竹塌旁,直接躺了上去。

“你怎么了?”白曜蹲在树上,看着她一副半死不活的样,伸长了脑袋问道,“总感觉你今天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看起来蔫了吧唧的,不过这话它可不敢直接跟林淮竹说,只好在心里暗搓搓的补上。

“没什么,昨晚我做了噩梦,没睡好。”林淮竹想到昨晚的梦,依然感到心有余悸的颤抖,光是想想胸口都会涌上一股沉闷与揪心的疼,钝钝的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嗯,我瞧着你也有些脸色发白的样子,还是赶紧回去休息休息吧。”

林淮竹心不在焉的,思绪早已陷进昨天的梦境里,右手无意识的在一旁的棋笥抓了几枚棋子,握在手心又松开,神色很是凝重。

“你到底怎么了?”白曜从未见过她这副样子,忍不住问道。

“白曜……”

“什么?”

“……没什么,我回屋修行心法去了。”

“……”

林淮竹还是没能将心里的疑问说出来,她满腹愁绪的回了落枫院,开始修行秦江澜为她找的地阶木系功法。

于是在秦江澜回来前的那几天,她每天不是在屋内修行功法,便是去剑阵试炼,勤快得很,却也惊掉了一干众人的下巴,大家都在心里猜着她是否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变得如此勤修刻苦。

要知道,太初门最不思进取的真传弟子里,林淮竹可是排名第一啊,比排名第二的无定峰真传弟子姜文泽师兄还要高出一半的票数来,乃是实至名归的第一名。

“喂喂喂,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姜文泽坐在她小院的秋千上,翘着腿,看着她在练习木系法术,满面惊恐的问道,“我们去抓鱼啊、去烤肉啊、去偷酒喝啊!你好久没跟咱们一起去后山玩了,大家可还都挺想你的。”

“不去,我要练习法术。”林淮竹边掐着法诀边说道,眼神都懒得送他一个。

“你这是要改邪归正了?”姜文泽看见她这副刻苦的模样,心中危机感顿生。

她要下去了,自己不就成了排行榜第一名?那他爹一定会打死他的!

没有错,姜文泽除了是无定峰的真传弟子,同时还是无定峰掌座的儿子。

“来来来,小淮竹,你过来。”姜文泽原本只是听到了传闻好奇的过来看她一眼,此刻见她不要命的练习着法术,心中也察觉出不对味了,忙对着她招手,想要唤她过来,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好开解开解她。

林淮竹练习出了一头的汗,刘海被汗水打湿,粘在额边,此刻听见姜文泽唤她,停下掐着法诀的手,气喘吁吁的回头望了他一眼,理了理刘海,这才朝他走去。

这几天她心里确实很急,只要一闲暇下来她的脑海便会不自觉的想起梦中看见的那个画面,心脏就忍不住一抽一抽的揪心的疼,所以她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遗忘揪心的感觉,让自己累的没时间去想别的事,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你跟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姜文泽见她在枇杷树下的石椅上坐下,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无精打采,身形也瞧着瘦了些,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做了一个噩梦,醒来总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林淮竹拎起石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润润嗓子,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

“噩梦?你梦到什么了,让你这般神思不属的。”姜文泽皱着眉,不解地看着她。

“嗯……反正就是不喜欢的梦就是了,而且这个噩梦的程度,大约就跟你房里收藏的那些画被姜师伯一把火给全烧了干净差不多吧。”

姜文泽一听,脸色登时一变,倒吸了口凉气进肚,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样子说道:“那确实是很噩梦啊。”

他房中的那些画卷是他的命根子,他生来不爱修炼,就爱画画,那疏于修行的样子让姜师伯看了就来气,时常抓他来训上几句。

如果他要是愿意以画入道也好啊,可是他死活不愿,说是那样的话目的就不纯了,气的无定峰的姜师伯不知抽过他多少回鞭子,恨不得把他那些画全都给烧了,被他死死抱着大腿哭着求着给拦住了。

是以林淮竹在拿这件事情举例的时候让他想起了当时发生的场景,立即很能体会的说道。

同姜文泽聊了一阵,待他走后,林淮竹心情明显好了许多,再不复之前的低沉。

她在修行功法与剑阵试炼中过了几日,待得剑阵里的剑有一半得以保存下来的时候,秦江澜也终于在这时回来了。

第一时间得知师父回来后,林淮竹二话不说的直接赶往两仪宫,脚下快步如飞,竟似一刻都等不及似的。

“师父!”林淮竹跟清嘉道君的那头豹子一样,看也不看的动作快速的直接闯进主殿,直奔后殿去。

“怎么了?”秦江澜听见声音,刚要从后殿正殿的门口走出来,就被已经看见他的林淮竹冲过来抓住了袖口,他见林淮竹这副焦急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

“师父……”林淮竹紧紧抓着他的袖子,想要说很多话,然而脑子一片混乱,什么也想不起来说,只是反复重复道,“师父,我梦见你受伤了,好多好多的血,你还好吧?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这是怎么了?”司澈刚好从一旁的回旋廊下走出,听见林淮竹语无伦次的声音,他好奇地走了过来,提高了音量问道。

秦江澜看了这两人一眼,再看了看林淮竹一脸紧张的模样,心里也十分不解,只好说道:“进来说话吧。”

他往殿内走去,林淮竹则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像是跟在爹娘身后的稚童一样,手里还拽着他的袖子,司澈在后头看了莫名觉得好笑。

“说吧。”

三人落座后,秦江澜与司澈相互对看了一眼,随后视线齐齐转向她,最后由秦江澜先开口问道。

林淮竹瞄了瞄坐在她对面的司澈,又瞅了一眼左手边的秦江澜,鼓足勇气了说道:“虽然你们可能听了不会相信,但是不开玩笑的说,我以前有这么强烈预感的时候,最后都证实发生了!是真的发生了!”

“那你倒说说呗,你预感了什么。”司澈撑着下巴问道。

林淮竹低着头,目光放在眼前的茶杯上,把那天晚上做梦看到的内容都跟他们说了,还重点表达了自己当时内心的情绪。

“是真的!我当时哭得不能自已,内心沉痛,十分哀伤,预感特别强烈!我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预感过,师父我说的是真的!”林淮竹看见他两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还以为他们不相信,忙又强调了一遍。

司澈默默侧目看了秦江澜一眼,严肃到近乎有些严厉的问道:“你是不是早有了把那东西逼出体内的想法?”

他原本只是当个笑话听,然而在看见秦江澜的反应以后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必林淮竹做梦所见的事,即使以后不会真实发生,也是天道对她的预警,想要暗示着什么。

而这次她说看到秦江澜出事,他能想到的,也唯有这次闭关的目的,是为了封印丹田内的那个东西,可如果秦江澜不是想为了再次加固,而是想将它逼出来的话,林淮竹做的这个梦,便极有可能会发生。

林淮竹听着司澈的话,一头雾水的也转而看向秦江澜,没有说话。

“它在你丹田里已经八百年了,如今早已在你的丹田里扎根了,你若是要强行将它逼出,无异于自毁丹田!那跟送死有什么区别?”司澈紧皱着眉,正言厉色道。

林淮竹从未见过他表情如此严肃的样子,都有些怔住了。

“阿澈……”秦江澜无奈叹道,他知道不说出真实原因不行了,抓着袖子的手紧了紧,但他不想让林淮竹知道这件事,于是他给司澈传音入耳,缓声说道,“你知道我封印了它七百多年,使它一直沉睡,可就在三年前,我发现我快要控制不住它了。”

司澈一怔,看着他,嘴唇动了动,看了一眼林淮竹,也传音问道:“什么意思?”

秦江澜闭上眼,呼吸了一个来回,平静的传音回道:“它已经适应了我的灵气,正在慢慢复苏,我怕是,再也封印不住了。”

司澈脸上骤然一变,内心惊诧非常,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能直直的看着他,呐呐回道:“怎、怎会如此突然……”

“你们在说什么啊?”林淮竹见他们这个样子,知道是在故意避着自己,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急的看着他们问,“司澈道君,我师父怎么了?你刚才说有什么东西在我师父的丹田八百年?你们不要传音说话好不好!”

司澈看了她一眼,再看看面上平静无波的秦江澜,低声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我要不说,我想你师父到死也不告诉你这件事,最后连他是怎么死的你也不知道。”

林淮竹听到死这个字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她不喜欢听到这个字用在她师父身上。

但此刻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林淮竹紧紧凝视着司澈,等着他告知真相。

秦江澜坐在一旁丝毫反应都没有,袖手垂眸,仿佛司澈即将要说的,是别人的事,与他一点都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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