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纵这八面旗子需要的魔气甚多,老者全神贯注的控制着它们,屏气凝神,半分都不敢懈怠。
本以为用她来喂养自己这面阴煞旗是木已成舟的事了,没成想她居然使用雷霆符来攻击屏障,看屏障里紫光四射及雷链条的凶猛程度,怀疑她怕是同时用了不知多少张的雷霆符,登时原本就黑着的脸更加难看了。
这么多的高阶雷霆符,这女娃娃上哪弄的!
寻常修士身上也会带着符文,只是大多都是四阶以下的符文,五阶以上最少都是金丹期的修为才能画成,六阶以上符文的都是少数,七阶就更不用想了。
在一些中等门派跟修真世家里,只有掌门或家主才能得到一两张七阶符文,其余人摸都摸不着,可见其珍稀的程度。
而他原以为这女娃娃用在他身上的那张七阶雷霆符是她唯一一张,没想到她手里还拽着这么多,早知道就不要想着什么献喂他的阴煞旗了,直接把她杀了,抢了她的储物袋,自己今天这一遭就没白走,也没白挨那一下雷击!
老者除了觉得肉疼还有一丝心惊,林淮竹随随便便就拿出如此多的高阶符文,可见身后是有人为之撑腰的。
眼里骤然闪过几分阴鸷,面上阴翳,杀心顿起,这女娃娃是必不能留了!
林淮竹动作飞快的在屏障里避着雷链条的攻击,目光仔细寻搜屏障的哪一处已经开始变得薄弱,打算专攻那一点。
老者因为觉得自己刚失了一笔巨大的财富,一脸的懊恼不已,竟把这仇恨算在林淮竹头上,再加上方才的雷击之痛,新仇旧恨累起来,老者怒目瞪着雷光中的人,全力控制着阴煞旗,催动里面的阴煞之气,想要尽早解决掉她。
就在老者奋力控制之时,心神突然传来一阵动荡,他只觉得五脏六腑像是被人捏着用力挤压一样的剧烈疼痛传来,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感受到自己失去了与阴煞旗之间的联系,惊怒交加的看着一身是血走出来的林淮竹,惊恐的指着她问:“这……这怎么可能?”
阴煞旗可是他从上古遗迹里寻来的法宝,岂是她一个小小的筑基期修士外加几张雷霆符就能击穿的!
林淮竹面无表情的道:“怎么不可能?”
其实她这会也在强撑着,八面旗子做成的屏障确实没有这么容易被击穿,只是她以自身为引,把所有分散的雷链条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合成一条威力惊人的巨型雷柱子,再把仅剩的一张水衡符用在屏障最薄弱的地方,将自己当成箭矢冲了上去,才成功击破屏障。
只是以她如今的修为,根本受不住雷电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的威力,因此她打算着速战速决,趁着自己还能行动,忍着四肢百骸传来的尖锐疼痛,决定先把这名魔修解决了,再躲进城外的山林里疗伤。
然而她还是高估自己了,刚同老者交上手,尖锐的疼痛一重还比一重高的袭来,她终是忍耐不住的倒了下来,满脸血污,眼底是不甘的光芒,身上的长裙已被殷红的鲜血浸透,竟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林淮竹视线模糊的看着老者面目狰狞的朝她发来最后一击,在死前那一刻的感觉尤为强烈,看似漫长,其实只一息之间,她想起以前发生的许多事,全部聚成一幅幅画面在她的脑海快速闪过。
不单是上一世,还有这一世的,顿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两世她都没能拥有足以自保的能力,两世都死在自己的无能中,林淮竹的心口处突然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她想要有足够的实力可以保护自己和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她答应过殷璃要帮她重塑身体的心愿还没达成,她还有许多话没有和秦牧宇说,然而这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都成为了一种遗憾,深藏在她的心间,让她对这世间生出极为不舍的感觉。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瞬,她还有心情想着不知道是先昏迷还是先被击中,如果是先昏迷就好了,至少不用看着自己死亡的降临。
脑中忽然便出现一道长身鹤立的白衣修士影子,面容清淡,俊逸至极,束起的长发随风轻扬,衣摆微微晃动,本是一位淡漠如水的清冷公子,朝她看来的下一秒脸上却流露出无奈的神情,似乎还藏着一丝宠溺。
如果……还能再见师父一面……
那一瞬间,她仿佛感觉师父出现了,就在她的身边,来救她了。
林淮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奢望,明明她早就已经习惯了独身一人,习惯凡事靠自己,习惯不去依赖他人,因为她知道,没有人会来救她,可为什么在这一刻,她竟然会渴望师父来救她?
她最终还是陷入了黑暗中,无声、无感、无思。
莺飞|草长,万物逢春,眨眼已经三年过去了,又到了新的一年春天。
“这丫头还没醒来?她这一觉睡的也够久的了。”两仪宫内,司澈手里执着白子在棋盘上落了一子,随口说道。
秦江澜捻着黑子的修长手指一顿,轻轻落在棋盘上,淡淡答道:“嗯。”
“哎,说真的,不过就是送门下弟子去太白山秘境历练,怎么就会遇上魔修,被伤成那样,魔气更是入侵她的经脉,用了一年的时间才排出体外,看看那副不成人形的惨状,想来也是遭了很大的一番苦难吧,不过好在,不伤灵根道基。”
秦江澜默默地抬眼看着他,沉默。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说的不对吗?”司澈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解地问道。
他感觉自己的皮肤光滑有弹性,很是完美啊!
“该你了。”
“……”
司澈这棋越下越闷,索性算了,道别了秦江澜,缓步走在山道上,摘摘花啊,扯扯叶啊,顺道捡了一根树枝在拍打着草丛,解一下心里的烦闷。
“道君。”即墨微生正巧从外头飞回,落在山道上,看见司澈的一瞬乖乖的向他行了一礼,打了声招呼。
“小微生啊,这是从哪溜达回来的?”司澈听见声音抬起头来,一时兴起的问道。
即墨微生眨了两下眼睛,如实答道:“不言今日下山历练,我去送行。”
即墨微生在门派待了近三十年,认识的好友寥寥无几,李不言与盛竹霖是其中两位。
盛竹霖已与五年前下山了,李不言则是今日离开,即墨微生因为还未到筑基中期的缘故,暂时不能外出历练。
“我观你近日修为屏障似乎也有松动,怕是离筑基四层不远了。”司澈闻言上下打量了一眼即墨微生,提眉说道。
“是。”即墨微生点头答道。
“可有什么打算?”
“待向师父回禀后,我准备去石室闭关。”
司澈点点头,不再说话,就让他先去找秦江澜了。
两仪宫正殿
即墨微生向秦江澜说完自己的情况便安静的站在一旁,等着师父发话。
秦江澜看着这个性格内向少言的二弟子,没说什么意见,只是轻轻地点头说道:“即是如此,那你便去吧,突破筑基中期没什么难度,只要剑心稳固即可。”
“是。”
即墨微生向他行了一礼,离开了两仪宫,往后山石室走去。
“道君,请用茶。”一名清丽的白衣女修从外头走入,将装了点心的盘子放在秦江澜的手边,随后倒了一壶清茶递给他,嘴角噙着笑意,眼里万般柔情的说道。
秦江澜顿了顿,没有接过这杯茶,而是看着她问:“闵仙子三年前的伤应当已无大碍,可随时离去。”
闵君婕脸上的笑容一僵,手脚无措,表情有些不自然的问道:“道君是讨厌我吗?还是因为……因为我给人做过鼎炉,所以道君觉得君婕脏……”
秦江澜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眉,望了她一眼,表情疏离淡漠了几分,淡声说道:“秦某没有这样的意思,闵仙子不必多心。”
闵君婕便是三年前在拍卖会上做下那一事的人,她于五十年前被古溪道人抓走,给他做了半年的鼎炉,直到有天夜晚趁着古溪道人外出不在,利用自己事先准备好的法器才逃了出来。
此后隐姓埋名躲了几年,才开始筹备自己的复仇计划。
而她那夜没有立即逃走,是因为拍卖会里还有一个同伙,她不知道那人是谁,就想躲在里面偷偷观察,想要看看谁的表情最为惊恐。
后来不幸被拍卖会的人发现,她虽然逃了出来,却也因此受了重伤,逃往太白山,躲在一方瀑布后头的小石洞里,伤势过重来不及上药便晕了过去。
秦江澜隔日巡视太白山,自然是每一寸地方都不会放过,在来到瀑布溪流边时,忽然发现有一株草的叶上被滴了血迹。
血迹还很新,据他推测应当不超过五个时辰,再一联想到拍卖会上的事,便知道那人定在附近。
原本不想管这闲事,但他突然想起了陈怡心,脚步便有些犹豫。
陈怡心天生纯阴之体,如果没有遇见他怕是也躲不过去被当成鼎炉的厄运,那一刻他的心里升起了恻隐之心,便仔细寻找一番,终于发现瀑布后已经陷入昏迷的她,喂她服了丹药保住她性命,再留下一个装了丹药的储物袋便走了。
如果不是因为那天林淮竹至晚未归,秦江澜是不会再去瀑布边的,也正是因为林淮竹不见了,他才想起这名女子没有第一时间逃脱的细节,也想到了是不是因为拍卖会上还有跟古溪道人狼狈为奸的同伙,林淮竹便是被这人抓走了,当下便直接找到瀑布这,想问个清楚。
女子了解的也不多,凭着她在拍卖会观察到的结果,觉得那个副管事很可疑,便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他,秦江澜片刻也不敢耽误的立即去寻那名副管事,幸好她猜对了。
事情败露后再加上古溪道人那副惨状,副管事早就收拾好了东西准备逃走,结果还是被秦江澜领先了一步,把他抓到太白山逼问。
副管事虽然在搜寻凶手时曾表现出一副垂涎林淮竹美貌的样子,但这件事确实不是他做的,他也不知道林淮竹去哪了,就在秦江澜脸上越来越黑之际,突然想起自己前一天在合渊城的街上看见过一名曾经的同伴,连忙把这件事告诉了秦江澜。
虽然那名同伴经常易容改姓,但他却没发现他的动作习惯,不管是紧张、愤怒、还是晃神想事情时,总是喜欢把左手的大拇指用另外四指包裹住,副管事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但也只是默默地看着,没有戳穿他的易容。
这个人,便是吴桐。
吴桐很早前便对副管事说自己不想做了,可他曾经在漓江城看见吴桐出入过城主府,而且府上门人还对他似乎极为客气。
吴桐的来历副管事是清楚的,一个无门无派无家世背景能力也不行的人怎么会受到如此礼重的待遇,副管事越想越可疑。
直到被秦江澜抓来,眼看小命不保,在情况危急之下他仿佛跟开了灵光一样的把整件事情都串在了一起,竞猜的八九不离十。
秦江澜答应留他一条小命,却没说放过他,因此最后只是把副管事交给闵君婕,说一句不要把人弄死就走了。
闵君婕如此痛恨这群人,下手又岂会放轻,副管事被折磨了一年,最终扛不住的自爆金丹而亡。
而秦江澜会允许她留在自己的两仪峰养伤,也是看在她提供的消息确实让他及时救回林淮竹一命的份上。
如今她伤势已大好,却还留在两仪峰,这就不妥了,因此秦江澜今日才稍稍提醒一下她。
没想到得到这样的答复,秦江澜眉峰一皱,心里顿时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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