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人如其名
西苑。
常青亲自给太子兄弟二人奉了茶水，站在一旁朝着还在沉思的沈沐渊解释，为何纪南山如此重视军中将士。
八年前，澹州还只是一座无人问津的小城，西越人今儿攻一下抢走些粮食，明儿再掳杀些百姓，弄得人心惶惶。
先皇派纪南山独自一人戍守澹州，可以说，这八年，澹州的三万兵马都是从纪将军手中操练出来的。
那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们，不仅仅是他手底下的兵，更是他的兄弟，他的家人。
你让他枉顾这些人的性命，他怎么可能做的到，澹州城可以说是用将士们的血肉筑起的城墙。
外头候着的将士送了饭菜进来，常青接过递在兄弟二人面前：“太子殿下，纪将军满门都是忠臣良将，您若想让他臣服，不如先从此次招兵买马着手。”
沈沐渊微微颔首，常青便退了出去。
侯在沈沐勇身边的清酒将饭菜从食盒里端出，替二人摆了饭菜，拱手退出房门外，独留兄弟二人谈话。
他明白主子有许多事情要同太子殿下言明，否则，对不起温老将军的在天之灵，更对不起宫中的亲眷们。
“三哥，你是怎么从洛阳城来的澹州，母后她们在宫中可安全，还有国光寺里的太上皇，沈沐擎有没有对太上皇动手？”他有太多的疑问想要知道，现下根本无心用饭。
沈沐勇举起酒杯满饮了一杯酒，痛声道：“你可知父皇和温老将军是如何被害死的？”
他自然不知，抓着酒杯的手指隐隐泛白，脸色森然。
“是元福那个狗奴才，仗着父皇对禄公公的信任，居然同沈沐擎勾结在一起，每日在父皇的参汤里下毒，还将罪名悉数安在禄公公的头上，他可是禄公公自小调教出来的人，怎么能——”沈沐勇将酒杯奋力掷在桌上咬牙切齿。
沈沐渊的心如同被刀割了一般，“那、那温老将军呢？他不是已经递交了兵符，为何还会被杀？”
“我此行来就是要告诉你们，北安王联系的朝中旧部当中有人生变，同沈沐擎告发了一切，他知道我外祖父给了你暗符。”沈沐勇面上沉痛万分，“我在洛阳城装疯卖傻，是外祖父他为了替我引开宫中的禁军，才会——”
万箭穿心。
他永远不会忘记城墙之上，沈沐擎下令射杀他们的面孔，他发誓，迟早会让他血债血偿。
“三哥，你放心，我们定然能杀回去。”沈沐渊伸手覆上他的手背十分笃定道。
沈沐勇拨开他的手，撩开衣袍下摆，朝着他跪下，“太子殿下，求您答应我一件事儿。”
“三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沈沐渊没想到他会同自己下跪，“有什么话你起来再说。”
“太子殿下，此番拨乱反正注定是要杀出一条血路，以无数人的骨头为台阶，若到了最后，沈沐擎拿皇后和后宫嫔妃等人的性命施加威胁，还请太子殿下不要心软，为大局着想。”
沈沐渊身子一颤，扶着他臂膀的手松开，往后退了一步：“这是母后和温贵妃同你说的吗？”
沈沐勇不敢抬首看他，“是。”
“不可能，沈沐擎怎么可能让你去宫中面见母后她们，你是骗我的。”他已经失去了父皇，怎么还能让母后惨死在宫里。
“若是太子殿下不能答应，那我今日便死在你的面前，也好过来日亲眼看见你们落败。”沈沐勇掏出藏匿在袖子里的匕首抵在脖颈间。
沈沐擎是何等的心狠手辣，旁人不知晓，他却清楚，十五座城池没有换回毓妃，没有换来西越人相助，沈沐擎早已经疯魔了，他连毓妃的性命都能枉顾，还有什么人性可言。
他日攻入洛阳城，皇后与自己的母妃便是要挟他们的最后筹码，若太子不能坚定决心，那如何能取胜。
与其如此，倒不如用自己的性命来逼着太子痛下决心。
“三哥，你别逼我，我若连她们的性命都枉顾，又与沈沐擎有何区别！”沈沐渊红着眼眶。
“太子殿下，皇后她们身陷囹圄，您尚且不能自保，如何去救？”沈沐勇怒吼出声。
哐当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从外踹开。
一身常服的纪南山逆着阳光站在门口，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纪南山原本是来同沈沐渊禀报，找到他们需要的匠人了，结果却在门外听到了他们兄弟二人的对话，当下气得不清。
这三皇子竟是这般看不起他们澹州城的将士，看不起他么？
“怎的，还没出战，三皇子就要临阵退缩，原来皇家还有你这窝囊废。”纪南山踏入屋内，讥讽出声。
沈沐勇面上斐然，“你知道什么，若太子不能坚定决心，就算咱们攻入洛阳城，到最后也是——”
匕首指着来人，尖端闪着寒光。
纪南山冷着一张脸，谁都没有看清楚他是如何出手的，沈沐勇手上的匕首就落在了他的掌心里。
“既是不信太子，不信我和北安王，你又何必来澹州，不如回洛阳城继续装疯卖傻，同你其他兄弟一样苟且偷生。”
“你——”
“澹州城三万兵马，各个骁勇善战，太子殿下手握暗符，能调动边疆十万兵马，待我等拿下十五座城池，民心所向，还能有何畏惧？”纪南山可不是只有匹夫之勇，能戍守澹州八年，获得民心和将士们的忠心，其手段不容小觑。
至于三皇子沈沐勇，用北安王的话来说，就是人如其名，有勇无谋。
纪南山摩挲着那把匕首，奋力插入案桌：“三皇子若是想死，别死在我澹州城内，本将军可没工夫为你收尸。”
沈沐勇被他的话呛的脸色铁青。
“三哥，你放心，我们一定能救出母后她们，成功夺回东吴的天下。”沈沐渊握住他的手。
沈沐勇抬眸：“太子殿下，我要领兵打头阵。”
不等沈沐渊应答，旁边的纪南山哼了哼：“你凭什么领兵，先去军中报名，本将军可不要不听指挥的将士，什么时候你立下战功，再来说这句话。”
让他领兵打头阵，怕不是让自己的将士跟着他去送死。
开玩笑，自己的兵岂能随意给旁人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