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伤害他这件事情,无论想了千次万次都会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心底渗出血的颜色。
所以她说。“如果你真的想要我做什么,需要我……证明什么的话,阿禾你可以直接和我讲明白,我也会……去做。但是阿禾,那样的玩笑,不要在开了。”
即使是知道他是天狼,即使是知道他的强大,也还在看到那样淡然无措的禾匡颜纵身跃入山崖间的时候失去理智。
她不喜欢这样的玩笑。
“……抱歉。”禾匡颜沉默许久这才说道。
苏夏摇了摇头。其实他也没做错什么,也不需要向她道歉。只是她很想把事情说明白,起码她想让他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其实……方才我站在悬崖边缘的时候就想回头讲清楚。”禾匡颜这才解释道,“之后我也会率先下去确认之后回来。”
苏夏:“……”
……
“你说真的?”苏夏面色一派死寂。
禾匡颜没有说话,看着苏夏的样子,只是好像心情又好了那么一些。
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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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夏石化了。她自然是相信禾匡颜不会在这个时候才说谎的。她努力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她这才突然回想起来,禾匡颜确实越走进崖边的时候步伐就越发缓慢,而且当时他根本没有要跳下去的动作。……所以,所以……是她在他快要停下来和自己说清楚的时候,突然冲上去和他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不仅如此,刚才还不由分说的和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连解释的机会都不曾给过他?
是她吗?
好像是她。
苏夏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缩了缩脖子,原本的气势、火焰也开始消失殆尽。这件事,他是没说清楚,自己不由分说的也下意识做了判断,最后搞成这个样子,也实在是……也没理啊。
“你,你怎么不早说。”苏夏试图为自己找回场子。
“因为,我改变主意了。”他说的坦诚。
“?”苏夏抬头看他,他只是越发紧了紧手间的力道,将苏夏抱的更紧了一些。
“因为在你回头拉我的那一刻,我回头看到你的样子,就很想这样和你坠下。”
“不问今昔,不管明日。”
只有你才会拉住我,只有你才能让我回头,只有你是黑暗之中唯一的灯火,我却很想像刚才一样将你狠狠拖入地下。那一瞬间的执念,如此强劲,要将她狠狠的同他一般坠落。
不可说,不能说。
只有紧紧抱着你的时候,才会觉得如今的美好是真切的。他有的时候也会在想,从开始到现在的任何一刻,如果有人会冲出来,像苏夏一样紧紧的抓住他,告诉他她的不放弃,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会不会就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可是最后还是只有她伸出了手。
就一人,一人也好,可他却并不满足于此,不但想要更多,也想将她也变得和他一般。如此不堪,如此拙劣,怎能言之于口。
不可说,不能说。禾匡颜闭上了眼睛在心底叹了一声,默默沉默。
苏夏的唇张了张,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其实,他也有些疑惑了,她不由的在心底问着自己,真的是这样吗?真的是她自己判断错了?可是为什么阿禾,你那时的表情如此的无措,如此的绝望,好像被世界所抛弃的孩子。让人怎么能不多想。
苏夏深深呼吸,想要抛弃这种不明的情绪。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不说?而且为什么要带我来这种地方,用这样的方式‘看风景’。”
“记住刚才的感觉了吗?”禾匡颜却岔开了话题,没有直接回答。
二人向上而行,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此时二人距离崖顶已经没有了多少距离。浓郁的灵气一下子消失殆尽,苏夏感觉一瞬间的虚空,凝滞之间原本舞动的翅膀也好像瞬间失去了力量。
还无法从刚才无尽灵力供给的状态挣脱出来,此刻骤然失去了力量,苏夏的身子一歪,眼看就要堪堪坠落。禾匡颜却将她抱的更紧了一些,只有数步的距离,禾匡颜根本不用多余动作,抱着她只是几个纵越,没等苏夏回过神来,他们就已经站在了岸边。
“噔——”的一声禾匡颜双脚稳稳的落地。
回到上面的那一刻苏夏脑子还是有些发懵的,身后的羽翅也忘记收了起来。
她茫然的看着四周,刚刚那一切,是真实发生的吗?
苏夏不由的动了动身后的翅膀,这才找回了一丝真实感。温暖的阳光依旧照射下来,空谷不是传出几声空荡的鸟鸣,周围还是刚刚看过的震撼景色,可是苏夏却觉得有些发冷了。
她的脚步发软,刚刚踏上地面就产生了一种真实的虚弱感。而禾匡颜却一直抱着她没有松手,苏夏就在禾匡颜的半拥抱之间缓缓的喘了口气。
“松,松开。”苏夏感觉有些过于亲密了,忍不住想要推开他。
这点力道在禾匡颜的眼中看来自然是算不得什么,他没有半点退步,依然半抱着苏夏,他的下巴轻轻的放在苏夏的头顶,淡淡的问,“刚才的坠落时是什么样的感觉,痛苦,不甘,害怕,无措,还是仇怨?”
“……”
苏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如她并不知道为什么禾匡颜突然要这么问。可他却偏偏又是问了,苏夏便忍不住回想起来刚刚自己的感受。出乎意料的是,禾匡颜说的这些感受她都有,就在那么一瞬间各种的感受浮现,可是这些念头在苏夏脑海中都没有盘踞太久,或许是因为她知道。那双手一直在紧紧的握住她。
所以,如果非要问她到底是什么感受,苏夏可能想说的是,安心。
是的,安心。她感受到的是安心。因为她感受到的温度在告诉她,无论是生是死,是困境还是超脱,都有一个人在自己身边,都有一双手紧紧的握着她,她感受到很安心。
当然,这些话只是她自己的感觉,苏夏自然是不会说出口的,也说不上是什么害羞的感觉,只是不想再说出口……徒增羁绊罢了。
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她。说不出口的话,对方自然也不会知道。藏在心底的秘密,总有一刻也会被主人所遗忘。
苏夏没有说话,禾匡颜不曾放开她,她的整张脸就只能半埋在他的怀中,让人看不清她到底真实情绪如何。
苏夏不曾开口解释,禾匡颜便以为苏夏默认了这种感受的存在。他继续道,“夏夏,这些感受如果可以,我都不想让你哪怕有一丝的体会。”
他的声音很轻,叫出‘夏夏’二字之时,莫名有些宠溺的温柔。即使是以前听过禾匡颜这样唤她,可是再次听到时,却总是心里一阵麻麻的感觉。
禾匡颜没有感觉到怀中人的异常,他说道,“很多时候我却又在想,如果有一天你不得不去面对这些感受,那该如何是好。”那个时候的苏夏,一定会对刚才的感受更甚。那又该,如何是好?
如果想要真正的站在他的身边,那么起码要做的便是不惧那些威压。虽然他们成婚之后,苏夏必会全身沾满了他的气息,天狼之力自然不必惧怕那些人任何的威压,可是他又怕他并不能时时刻刻的陪着她。苏夏突然跑出来的那一夜,让他对自己真实的产生了一丝怀疑,确实让他忍不住多想了一些。
换句话说,如果苏夏真的要有这些感受,他也自私的希望,这些情绪都是他带给她的。
就是如此抑制不住的掌控欲望,即使有些事情他无法预料,也想提前做好准备去掌控她的一切。他想,他是疯了。
苏夏闷闷的,不说话。没有理会禾匡颜的疯狂,她只是听出了禾匡颜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让自己变强吗?当然,这也是她所希望的。她也迫切的希望着,有一天可以不用遵守这些恼人的规则,不想见到一个人的时候,身体总是下意识的屈服软弱,还未照面便屈服于对方,这未免也太不公平。经历过这些的她,当然更讨厌这样的事情,她也希望可以早一些变强。
可是她不是禾匡颜,不是天狼,不是兽族,甚至不算得一个真正的妖族。当时意外寻找的身份,只是一个符合任务要求的小雀。一个在妖界,在羽族都不会被人所注意到的弱小种族,弱小身份。本以为这样不会引人注意的身份躲在暗处,在世界的隐蔽之下,是最好的护身符,可谁成想到,却是她最大的难堪。
禾匡颜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有些莫名的柔软。他不肯松开她,而她的腿还是有些发软,也只能依靠着她。看不到禾匡颜的脸,苏夏就索性把他当作一个人形抱枕,将头狠狠的埋在他的怀抱之中。
不想让人看到她的一切难堪之时,苏夏身后灰白的羽翅扇了扇,然后一点点的缩了回去隐入苏夏的身体之中。
“我可以吗?”苏夏半响突然闷闷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