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族,若是兽族真的强攻,你们根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你以为,历代的王真的只是怕你们所谓的信仰?”
禾匡颜显然已经完全没了耐心。
“你既然猜出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你依旧还是忌惮,不敢拿羽族全族去冒险。却偏偏要自做自大,你以为,就算那几个羽族什么都不说,我便毫无办法了吗?”
“亦或者,如今兽族正是争抢羽族地盘之时,他们会相信你们所谓的真相?”
“真相,本就是世上最虚假的东西。”
禾匡颜表情漠然,而葛零的表情却开始变化。
他想到了羽族最近发生的一切,一切的血腥黑暗,不绝于耳的哀鸣,而这一切的起源,都是因为……
“不,不不!我才不信!”葛零已经被逼到绝路,此刻他不能回头,也绝不回头!
“这一切,都是上天对我羽族的考验!”
“只有经历过牺牲,经历过血的洗礼,才能等待信仰的重现!而你,只是一个失败者而已!我等着,你最后的下场。”
禾匡颜万分恶心。
这副嘴脸,让他意外的想到了另一个人。
他只恨,不能做的更加的决绝。
明明所有的事情,都是由他们率先挑起。羽族和兽族相安无事这么多年,虽然羽族在兽族王的统治下,两族虽多有摩擦,但是兽族从来没有真正的入侵过羽族的地盘。而他们,一边享受这未被侵略的和平,一边又忍受不了兽族的强大,不甘心被欺压,只想翻身做主。如今血流千里,却又偏偏归罪于他手段之残忍。而那些兽族,一边忌惮着羽族的反抗,一边尝到了好处便更进一步,只将所有的开头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果然,这世界诸人,都是一般让人恶心。
葛零却突然笑了,他只有最后一条路了,也一直在坚守着这最后一条路。祖祖辈辈,无穷无尽,等待的,便是信仰重临之日,他们无畏牺牲,不怕磨难,只有能等待最后信仰重现,死也甘愿。
何穷!何惧!
他笑了,整个人不可抑制的颤抖着,“就算你把我羽族诸人都屠杀干净,又如何!”
“信仰终将临世!”
“我们,我们的后备依然会再次崛起。血脉,信仰,是杀不绝的!”
那种眼神,炙热炽热,充满了对待每一个事物坚决的相信!那是从骨子里根深之力,禾匡颜高高举起的手有一瞬间的停滞,他想到了一些本来他以为已经忘记的画面。
在天狼族辉煌之日。
在无数次跟在父亲的身后,背后是整个天狼族人,他们高高悬于山顶,低下的众人朝他们看过来的眼神,便是如此的灼热,那是绝对的信任,是骨子里的崇拜,敬畏。
好像是很久以前的画面。
他本以为已经忘记的画面,却再一次在这个人的眼中看到,只不过,他眼中的崇拜,却是……
葛零对他厌恶至深,如今弟弟死了,他也该去了。他知道,无论禾匡颜做什么,他都没办法阻止,但是他能做的。便是将所有的信仰奉献于一人。让他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骨子里的每一血肉,脑海中的全部念头,都为了那个灼热的念头,而去付出。
在禾匡颜莫名呆愣的那一秒,他终于找准了机会,猛地抱着弟弟残破的尸身忽然坠落,任由浓浓的大火将他吞噬。
他发出了最后的诅咒。
“妖族之王,你终将会被打败。”
“信仰终会来到,无人能挡!”
“而妖王大人你,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属于你。无论是这个大地,还是所有妖的信仰,亦或者是,那个小姑娘。”
“我在,地狱等你。”
“等你遭受万般的苦难,等你遭受无尽的折磨,等你遭受所有人的厌弃!哈哈哈!”
伴着深不见底的火色和不可抑制的痛呼,他的声音狰狞而狂热,阵阵回响。
禾匡颜缓缓的放下了手。
“王。”胥青这才走上前。
“停止最近的猎杀。”禾匡颜冷冷的吩咐道,他的视线依旧还放在那人跳下去的地方,看着灼热的火光冲天,一个个泡沫在空中炸开,暗红的火水在滚滚随着一个泡沫纷纷喷涌而出。即使是万分的灼热,禾匡颜也依旧近乎冷静的看着裂缝之中疯狂的火浪一个接着一个,张牙舞爪地猛扑而来。
在这样的温度之下,无人能够存活。他也相信,既然那人为了将苏夏抓来费了如此力气,也自然不会让她轻易死去。所以苏夏一定被藏在什么地方。禾匡颜不知道这些人还在抵抗什么,所谓的信仰,难道真的比所有羽族的性命更加重要?既然如此,他也只能如他们所愿。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那条裂缝,只觉得火红的火光让他整个眼睛都灼热的无法睁开,他确认没什么异样之后,这才从边缘走开,身上却不由的已经被汗浸湿。
天狼是雪中之狼,自然无法在如此高温之下多呆。
只是他总觉得,忽视了什么。那些羽族的嘴简直是硬的顽固,如此手段也不能让他们开口,只是不知,他们誓死守卫的这地方,究竟有什么秘密。可眼下,却是不能在等了。
“将消息控制住,现在还不能让他们知道。”禾匡颜冷静的吩咐道。
“是。”胥青低声回应。“只是我们虽然强硬的攻入了羽族的腹地,不过战线太长。而羽族的地盘又大多都是悬崖峭壁,地势极其诡异,即使不少地盘我们侵占,也受不住。那些鸟的天赋之力也是格外奇特,总是让人防不胜防。”
听完胥青的分析,禾匡颜也在思考着。
“如今,更大的敌手已然在暗处积蓄力量。我们必然要尽快将羽族掌控于手中,如今已经不只是一人之事。”
“不过,如今那些人既然如此想法设法的拖延,那便说明,对方还没有真正的出世,力量还不完全。”
胥青点头称是。事实上,在禾匡颜还能保持理性分析之时,他便已经忍不住的害怕起,那个传说……
那个带来毁灭的传说。
而王又如今不留情面的直接迎上,带来的,会不会是整个兽族的灭顶之灾。
禾匡颜似乎是注意到了胥青的一丝异样,他却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继续吩咐道,“既然还未出,便最好,永远呆在那里。”
“王,您……”胥青疑问道。
禾匡颜突然冷声呵斥道,“让所有人退下。”
“是……”胥青再次有些担心的看向禾匡颜。可他也知道,王做的决定,是不容许任何人再否定的。
只是如此这般,是否太过危险。羽族大部分人都并不知所谓事实,而少数的那些人对此都是十分忌讳,骨头强硬的他们无可奈何。他们并没有什么准确的消息,能找到这里,除了一些人实在忍不住透露了些信息,更多的还是因为这里的地势实在奇特。只是找到之后更多的事情,他们却并不了解。实在是太过危险。
禾匡颜却已经决定了些什么。
这里实在是太过奇怪,凭借着那些传说,凭借着赌一把的勇气,他也必须如此。何况刚才那人的反应,让他多少猜测到了些什么。
只是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的作用,他的极限又到底如何。
禾匡颜闭上了双眼,释放全身灵气的过程,并不比其他事情轻松,需要一瞬间释放整个人全身上下所积存的大量灵气。这种状态尤为危险,尤其是大妖能够自动吸收灵力,所以在想引导释放,无疑要承受的,便是更大的痛苦。这种让身体保持真空状态的虚弱感,带来的更多的是一种无可抑制的恐惧。所以,决定不能被人打扰,而那时的他,无疑也是最脆弱的。
想到这些,禾匡颜连一丝眉头都无皱。事实上,他对此也并没有把握。即便多少猜到了些什么,可也不是以他一人之力能够改变的。他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地阬陷落之处。
当是的錡创破天门,撕裂整个天空,带来巨大灵力的同时,也带来了它无法忍受的天火,这便是当时积存的火焰。
这里便和那妖王之殿是一般的地方,如果说妖王殿是整个大地人人梦想所得,整片大陆之上灵气最充裕的地方,这里便是整个大地灵气最稀薄的地方,不,应该说,这里根本没有丝毫的灵气。有的,只是数不尽的火焰与灼热,不用说那些习惯于北方严寒的兽族,便是羽族本身,也无法抗拒这里的火焰之地。
即使实力如此强劲的他,面对如此本能的自然,他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这里的火,不是一般的火焰。他也不知道,这表面积蓄的火焰到底已经灼热到了一个怎样的程度。也不知道这里和羽族最大的秘密有什么关系。他只是猜测出了一些事情。既然他无法对抗着宏伟的自然之物,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扰乱它。
这样的斗争,也仅仅只能由他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