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宋迟州,后会无期

宋榆走后,偌大的房间便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姜愫晚望着窗外逐渐清明起来的天色发了会儿呆,才擦干净脸颊的泪水从床上爬起来。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早上六点十分,距离她离开还有一个小时四十分钟,足够她准备了。

她来到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清醒清醒,然后便关门下楼,走到了厨房。

循着记忆里的方法,她从厨房的橱柜里拿出了一袋面粉,开始加水和面。

之前在月湖湾镇的时候,她老是半夜饿肚子。宋迟州每次听见她的肚子叫,都会默默地从床上起来,给她煮一碗热乎乎的面条。

现在她要走了,也没有时间等宋迟州回家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离开之前,亲手给宋迟州煮一碗面。

其实她以前是不爱吃面条的,但由于小时候家里穷,除了面条和土豆她再也没有别的食物可以吃,便只能每日面条土豆土豆面条的换着来。

后来被萧颂言带到穿越系统管理局,她开始了一个人居住的日子,很多时候懒得做饭,也会煮一碗面条随便解决。

可能是吃多了的原因,渐渐地,她就有点喜欢上吃面条了。

既然喜欢吃,她就开始在做面条上下功夫。她不满足于买成品面条,有事没事的,就跟着网上的教程自己琢磨手工面。

取两人份的面粉倒进盆里,再加入适量的盐和水进行揉搓。将面粉揉成面絮状,再把面絮倒在案板上反复揉,揉成一个不沾手的面团。随后给面团盖上一块湿布,让面团充分醒发。

趁着醒发的时间,姜愫晚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新鲜的小青菜。摘掉小青菜最外面的叶子,取最鲜嫩的菜心洗干净放好。

接着又去拿小葱香菜,洗干净切碎放进碗中准备吃面的调料。

调料打好,她开启操作台上的一口小锅,开火热油,赶紧做吃面用的油辣子。

几项工作同时展开,她却并不显得慌乱,反而还很有条不紊。

做完这些细碎的活儿,面团也差不多醒发好了。

她拿开面团上的湿布,手指拈了点干面粉撒在面团和案板上,再次揉搓面团。

面团顺着一个方向揉搓成长条形状,然后把两端的面团往中间叠,接着再把面团揉成长条形状,再把两头的面团往中间叠。如此循环往复六七次,面团的筋性就揉出来了。

接下来,把面团整理成形,盖上湿布再次醒发二十分钟。

这一次醒发好的面团,就能准备做面条了。

姜愫晚从橱柜里翻找出一个擀面杖,把面团擀开摊平,随后用菜刀把摊平的面团切成小手指粗细的条。切好后,在条上撒上干面粉,防止拉面条时粘连。

将面条全部切好,姜愫晚动作娴熟的提着面条开始拉扯。她喜欢吃细一点的面,便把面条多拉扯了几遍,拉到她满意的粗细才把面条下入滚烫的沸水中。

她精准的掐着时间,面条一煮好,就立马将其捞了起来。考虑到宋迟州连日奔劳辛苦,她还给宋迟州煎了两个鸡蛋,加了两份牛肉。

冒着腾腾热气和诱人香气的面条在这个绝望的清晨给了姜愫晚一点心灵慰藉。

她把宋迟州的面条摆在自己对面,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开始吃面。

距离七个小时的时限结束还有四十分钟,足够她慢悠悠的把面吃完了。

她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握着汤勺,一口面一口汤的吃着,目光始终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座椅,仿佛看着看着,宋迟州就能出现在她的面前一样。

吃到一半,她忽然觉得碗里的面有些太咸了,起身添了些面汤进来,还是觉得有些咸。

“啪嗒!”

一滴不知从何而来的晶莹水珠滴入了碗里,姜愫晚吃面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才意识到,不是面太咸了,是她的眼泪太多了。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可今天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都在流泪。擦了又流,擦了又流,宛如永远都止不住。

一开始,她还会拿纸擦拭,防止碗里的面被殃及。但后来,她就放弃了,她任凭源源不断的泪水滴入碗里,就这么把面吃完了。

此时,距离七个小时的倒计时还剩十分钟。

她放下碗筷,久久的凝视着对面的座椅。

“宋迟州,后会无期了。”

心里有很多话想要说,可面对着眼前的虚无,她却只能说出这么一句。

虽然有些绝情,但好歹也算告别了。

她从椅子上起身,形如木偶的走上楼梯,走向属于自己的结局。

在路过宋今安房间的时候,她停顿了片刻,心中纠结要不要打开房门,进去看他最后一眼。

但思来想去,她还是没有去。她害怕自己去了,心里会有更多的不甘遗憾,到时候镜子监狱的漫漫长日,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她脚下迈动,继续向着宋迟州的房间走去。

自从她住过来后,宋迟州的房间就没那么冷清了。床上的被子换成了她喜欢的米白色,枕头边也放了她想要的玩偶。

彼时天已大亮,许多人都钻出被窝开启了一天的忙碌,但她却与之相反。

她掀开被子,重新躺了进去。躺着躺着,又觉得自己这样离开太寂寞了,便把宋迟州的枕头拿过来,牢牢地抱在怀里。

真可惜啊。

她望着房顶的天花板,泪眼模糊的想。

她之前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以主动抱一抱宋迟州的,却都因为脸皮薄而错过了。现在她就要走了,竟连想要最后看一眼宋迟州的脸都不能,只能抱着宋迟州睡过的枕头纾解相思。

这难道是上天对她胆小的惩罚吗?

“滴!”

正在这时,她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一道机械提醒声。她心中一窒,知道是时间到了。

“云初,该走了。”

联络员的声音紧随其后,催促着她离开。

她不愿,固执的睁着眼睛不肯走。

可下一秒,一股难以抗拒的疲倦就向她席卷而来,她抵抗不住,眼皮不受控制的开始闭合。

“宋迟州……宋迟州!”

她念着宋迟州的名字,如鸟坠崖般跌入了无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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