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乔衣然表示感谢之后，路明非就挂断了电话。
沿海的南方小城，初冬降下的雪注定不会驻留太久，午后的冬阳晒一会儿，地面上的雪就慢慢地化开了，只剩被扫在道路两旁的雪堆还固执地积在一起。不知道还能负隅顽抗多久。
路明非和苏晓樯并肩走在回教室的路上。
“淼淼她真要转学？”
“乔衣然她是这么说的。”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淼淼联系？”
“还没想好……”
路明非在心里面叹了口气，没想好什么时候和柳淼淼联系是假。其实关于什么时候打电话，用谁的号码打，他都有了充分的考量，但是没想好和柳淼淼说什么才是真的。
今天是工作日，白天柳淼淼的父母都不在家，所以想让柳淼淼亲自接到这个电话，只能是在夜晚之前打。其次呢，因为柳淼淼肯定很熟悉路明非和苏晓樯的手机号码，所以他还要找个人借一下电话。
人选其实有很多，不过路明非首先想到的就是陈雯雯。虽然夏弥也能借，但是如果要在放学之前就把这个电话拨出去的话，还是同班的陈雯雯比较方便。
陈雯雯大概也不会想到，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路明非给拉入局了。
只是这通电话只能打这一次，这次如果没能够届到的话，路明非肯定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当然，还有最坏的一种可能。那就是柳淼淼一听到是他的声音，就立马把电话挂掉了。
……
想来想去，路明非还是觉得尽量趁早拨过去这通电话。
有些东西犹豫就会败北，就算让自己想到下午放学，自己估计也想不好到底该怎么开口。
反正都不知道说什么，那就不如交给直觉。等到电话拨通之后，自己想到什么就向柳淼淼说什么。
所以，一回到教室之后，路明非就找拍了拍坐在前座的陈雯雯的肩膀。他记得陈雯雯对自己“戳”她这个动作很敏感。
“有什么事么路明非？”陈雯雯回过头来问。
“能借你的手机用一下么？”路明非问，接着凑近她的耳畔，压低声音说道：“我给柳淼淼打个电话。”
呼吸出来的温热气流吹进耳朵里，痒痒的。
陈雯雯稍微退了退身子，和路明非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你自己没带手机么？”
路明非顿了一下，正在迟疑着要不要告诉陈雯雯自己和柳淼淼闹了一点小矛盾时，陈雯雯就已经转过了身，从桌洞里拿出了手机递给路明非。
“嗯。”陈雯雯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谢谢你啊陈雯雯，午休之后我就还给你。”路明非接过手机之后马上道谢：“改天请你吃饭啊。”
陈雯雯想到之前和路明非坐在一起时路明非的所作所为，表情变得有些奇怪，赶紧摆手拒绝：“吃饭就不用了。”
路明非没注意到陈雯雯脸上的怪异，还以为她只是在说客套话，于是说道：“别客气，一顿饭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就这么说定了啊。”
没给陈雯雯再次拒绝的机会，路明非就已经飞速离开教室了。给陈雯雯整的有点发懵。
“？？？”
自己貌似没有同意吧？
他就这么硬把邀约塞给自己了？
那他哪天要是真来请自己吃饭的话，自己到底去不去啊？
……
打电话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路明非选择了升旗台前的那块空地。
中午，这个地方很少会有人去，而且这也是和柳淼淼初次发生回忆的地方。那次他第一次站在柳淼淼的身后拍了毕业合影。
苏晓樯没有跟着路明非一起去。因为她觉得接下来的这通电话是属于路明非和柳淼淼两个人的时间。
午后的阳光有些燥热，好在今天还刮着风，融雪时的冬风阵阵袭来，稍微冷却了一点路明非发涨的脑袋。
这未必是和柳淼淼的最后一次交流，后面当然还有可能见面，哪怕柳淼淼真转学去了循礼中学也能见上面。只是相隔太远，感情是会被时间一点一点冲淡的。
路明非记得自己以前看过的一部动漫电影，新海诚的《秒速五厘米》，里面男女主就是因为转学而分隔两地，于是青春懵懂时期诞生的感情就这么在时间的长河中渐远渐行。
如今这通电话就在眼前，路明非必须考虑这是不是他此生仅有的沟通机会了。
他输入了号码，按下了拨号键。
“嘟——”的一声响起时，他的心也随之而紧张了起来。好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了。铃声响起的压迫感简直就像是在面对龙王一样……
路明非没有等太久，铃声响起几声之后，电话就被接了起来：“喂？请问你找谁？”
其实和柳淼淼也就两天时间没见到，但是路明非总觉得自己很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了一样，清清脆脆，就像风铃摇晃般悦耳。唯独和记忆里有些偏差的是，这声音听上去有些憔悴和失落，也不知道是谁伤到了她的心。
路明非深呼吸一口气，开门见山的说道：“淼淼，是我。”
电话那边的声音明显顿了一下，接着就是沉默。有那么一瞬间，路明非都以为柳淼淼是不是把电话给挂断了，但是一看手机屏幕才发现并没有。她只是一直没说话，路明非也跟着不说话。
“你找我有什么事么，路同学？”也不知道隔了多久，柳淼淼才终于开口，声音清清冷冷。
好嘛，又双叒叕成同学了。这几个月的努力彻底白费。
“淼淼你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家电话的吗？”听柳淼淼的声音有些冰冷，路明非决定先说些其它的话题来热热场。
然而柳淼淼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不好奇，除了衣然还有谁会知道我家的电话？”
“……”
对不起，乔衣然女士，这就不小心把你给卖了。
路明非在心里向这位历史助攻王道歉。
“你想说什么，快说吧？没什么要说的话我就挂电话了。”
没什么要说的话？当然有！然而就是因为想说的太多了，所以路明非才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的时间多么？”
“……还行吧，反正我现在一个人在家里，也没什么要做的事情，也挺无聊的。你想说什么话都可以，我会听完的。”
听得出来柳淼淼最后还是心软了，她这么说也等于是在告诉路明非，自己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路明非在升旗台前来回踱着步：“那我就说一说我和樯樯的事情吧？”
路明非没有说小天女，而是说樯樯，等于变相地向柳淼淼承认了和苏晓樯之间的关系。
柳淼淼那边的声音顿了一下，接着“嗯”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