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塞外草原上,瓦剌将领们也在紧锣密鼓地商量对策。毕竟,一场大捷,加上敌国的皇帝已在己手,形势如此有利,正可趁机攫取更大的利益。而眼下却风云突变,对方又有了一个新皇帝!
也先对众部下道:“诸位,刚刚得到消息,大明朝另立了一位国君,是以前的郕王,朱祁钰,叫什么景泰帝。也就是说,咱们手里的这个皇帝作废了!”
“作废了?”赛罕王不甘心。
“是的,作废了,改称太上皇!”也先道。
大同王吼道:“难怪第二批财宝总也送不来呢!”
也先问大家:“都来说说,咱们手里这个过了气的皇帝该如何处置呢?”
“真他娘的晦气!”阿剌知院道。“既然没用了,干吗还供着个吃闲饭的?宰了得了!”
伯颜帖木儿忙说:“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也先问。
伯颜帖木儿道:“咱们向他们索要财宝,人家的皇后就立刻倾其所有,送来了八匹骡子驮着的金银财宝。此刻若杀了皇帝,首先就是我们不讲信义。人无信不立,你们说,咱瓦剌人能干这种不地道的事吗?”
“此一时彼一时,”阿剌知院道。“他的油水已经被榨干。有了新皇帝,大明朝再也不会在乎他的死活,更不会为他花冤钱了。”
“你说的没错,”伯颜帖木儿道。“大明朝再也不会在乎他的死活,更有甚者,此时大明朝的新君恐怕比咱们更希望我们手里的这个皇帝挂掉。想想看,天无二日啊!我们何必替他们去做他们想做却做不成的事情,反而背上一个诛杀他们太上皇的罪名,与大明朝结下血海深仇呢?”
也先醍醐灌顶。“对呀,这个冤大头咱不能当!可是,莫非就该白白地养着他不成?”
侍立在一旁的喜宁凑上前来。自从向明朝朝廷成功索得财宝后,也先便把他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小的能说句话么?”喜宁一脸谄媚。
“说!”
“太上皇留着还有大用处呢!”
“什么用处?”也先不解。
“何不带着他去闯明朝的城门?就说是送还圣驾,命守将打开城门。有太上皇在,守将不敢不开门。我们趁虚而入,这便是兵不血刃啊!”
“他会同意去叫门吗?”
“就跟他说送他去南京,许他在南京继续做他的皇帝。”喜宁的弯弯绕就是多。
“有你的啊,小子,”也先大喜。“想出来这么好一主意!”
“喜宁愿为大王效劳!”
众将领纷纷道:“好主意!”“的确是好主意!”
也先道:“既然大家都认为主意好,那就这
(本章未完,请翻页)
么定了!说说,去闯哪座城池呢?”
喜宁道:“大同,还有宣府。这两座城池都是明朝九边重镇中的重中之重,京城锁钥,拿下它们当中的一座,北jing城就对大王您敞开大门了!”
也先问大同王:“你看呢,三弟?”在瓦剌贵族中,大同王对明朝九边最为熟悉,尤其是大同,他与明军的大同卫指挥使李让是对亲,相互往来长久,私通款曲。
“我看行,”大同王道。“这两座城池都城防坚固,我们屡次试图攻打,都没能得手,他们的滚木擂石着实厉害。这回好了,我们手里有了重量级的叫门工具!大同那里,回头我通知李让从中配合。”
“好,就这两个目标了!”也先拍板。“事不宜迟,明日先兵发宣府!三弟,大同的事情你抓紧运作!”
于谦在兵部衙署里与自己的女婿、新任锦衣卫指挥同知朱骥谈话。朱骥本是锦衣卫里的一个千户,于谦为女儿璚英择婿,他的同事、当时的兵部职方郎中吴宁慧眼识人,向他推荐朱骥。于谦刚开始还有些犹豫,吴宁的一句话打消了他的顾虑:“公他日当得其力。”于谦纳婿后,女儿璚英与朱骥果然琴瑟相和,尤其难得的是,于谦很快便看出,朱骥确实是个人才,不仅有担当,而且为人谦逊,踏实可靠。
于谦道:“骥儿,皇上让你接马顺空出来的锦衣卫指挥使,我给推了。”
“岳父推得对,”朱骥道。“小婿只是个承袭父职的锦衣卫千户,年纪轻,资历浅,一下子提拔到如此重要的高位,压不住砣。”
“我也是这么想的,”于谦道。“可是皇帝还是坚持要用你,说举贤不避亲,值此危难关头,就是要不拘一格降人才。皇帝还说你年轻有为,堪当此任。我想了想,锦衣卫里尽是马顺的余党,确实需要新鲜血液,推动改革,于是便同意让你在锦衣卫里担任个指挥同知。皇帝答应了,指挥使之职暂时空着。所以,锦衣卫目下实际上是由你负责。”
“既然岳父如此说,小婿就勉为其难了。”
于谦嘱咐:“你到了任上,一定不可辜负了圣上的信任,朝廷的重托。更不要让岳丈难堪。”
“放心吧,岳父。小婿一定殚精竭虑,办好这个差事。”
“你对自己的新工作有什么想法吗?”于谦问。
朱骥道:“小婿的想法是,对内,整顿组织机构。锦衣卫在马顺治下,纪律松弛,以权谋私,收受贿赂之风盛行。小婿上任后,首先要严明纪律,端正锦衣卫的风气,制订法规,公开奖惩制度,该换的人坚决换掉,该提拔的人不拘一格地予以提拔,革新锦衣卫的面貌。对外,实现两大目标:一,清除朝中的王振余孽;二,挖出瓦剌埋在我们内部的奸细。如今是战时,那些散布谣言的不安分子,也要全部控制起来。”
“条理清楚,抓住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要害,”于谦道。“尤其是瓦剌奸细,乃当务之急,务必彻底清除干净!”
“小婿谨记。”
“瓦剌奸细有什么线索吗?”
“有。”
“说来听听。”
“那个从大同阳和口逃回来的镇守太监郭敬就是个大大的通敌者!”
“有这等事?”
“北镇抚司查得,郭敬通过他的家人把伯,长年为瓦剌制做火器及钢羽,换取北马,私饱中囊。郭敬还与王振交厚。阳和口一战我军败北,也与他的专擅有关。所以,此人是个双料的整治对象,既通敌,又是王振余党!”
于谦大怒:“这等祸国殃民的奸贼,还等什么?赶紧办!从重从速!”
“是!还有,大同卫指挥使李让也是瓦剌内奸。”
“李让?”前线监军和重要军官纷纷与瓦剌搅在一起,令于谦很是吃惊,难怪大同防卫千疮百孔呢。
“对,李让,”朱骥道。“他与瓦剌的大同王阿巴把乞儿结为儿女亲家,曾私相接受也先赏赐的四匹骏马和两名被虏女子,将各城指挥姓名尽报与也先,还在军中散布谣言,诈称上皇敕书言‘郕王不当正位,也先必来为朕报仇’等等;他还擅许也先口外城池;也先则许他事成之后以知院守大同。”
“这还得了!”于谦拍案。“立即将他捕至京师,你亲自去办!”
“是!”
卫兵走进:“大人,翰林院的徐珵求见。”
朱骥起身道:“岳丈有客,小婿去办案了。”
于谦:“抓紧吧!”
朱骥退出。
片刻后,徐珵走进屋,向于谦施礼:“徐珵见过于大人!”
“元玉啊,请坐吧!”
“徐珵不敢,站着说话就好。”
“元玉何时如此客气起来了?今日来此,有事吗?”于谦好奇,徐珵供职的翰林院与他的兵部在业务上本无交集,他来这里做什么?
徐珵道:“听闻部堂大人在备战京城,徐珵也想出一份力。请大人给徐珵找些可以效劳的事情做做。”
自从上回建议南迁而遭到呵斥后,徐珵一直灰溜溜的。不甘寂寞的他还是想做点事情,扭转大家对他的负面印象。而目下是战时,一切围绕着保卫京城转,想做事就得找兵部尚书于谦。
哦,原来是为了这个,于谦恍然大悟,他并不是个将犯错之人一棍子打死的人,既然人家主动上门要求做事,那就给他出路好了。
于谦道:“眼下正值用人之秋,难得你自告奋勇。我想想看,有了,兵部在各地招兵买马,你可愿意跑趟彰德,去那里招募军队?”
“徐珵愿往!”
“好,我跟吏部尚书王大人打个招呼,就让你以代理监察御史的身份,去彰德募兵吧!”
“徐珵领命!谢部堂大人!”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