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大明朝的京师热热闹闹准备着御驾亲征时,前线的形势却在急剧恶化。
大同总兵武进伯朱冕接到出战圣旨,协同都督同知石亨、镇守太监郭敬,以及不久前来到大同的西宁侯驸马宋瑛,率领四万明军,出城迎敌。七月十五他们来到大同以北一百四十里处的阳和口,与瓦剌军遭遇。双方各自摆开阵势。
明军骑兵在前,步兵在后。
瓦剌军则全部为骑兵,分成五列,前面两列为手持马槊的破阵骑兵,后面三列是手持弓弩的弓骑兵。
瓦剌军先发制人。主帅也先骑一匹红鬃烈马,他挥动长刀,高呼:“孩儿们!冲啊!”
号角吹响。也先一马当先。五列骑兵一同冲锋。
瓦剌骑兵越冲越近,距明军只有百步之遥了。
也先高呼:“放箭!”
后列的弓骑兵向斜上方同时发箭,密集的箭雨越过前两排破阵骑兵的头顶,落向明军阵列。
明军士兵举起盾牌,挡住箭雨。但仍有许多人中箭倒地。
破阵骑兵已经冲到跟前,挺着马槊冲破明军阵列。明军顿时乱作一团。
随后而至的弓骑兵收起弓弩,抽出马刀,砍杀溃散的明军。
石亨高喊:“顶住!顶住!”
石亨,陕西渭南人,边塞名将,曾驻军大同西路边境,修筑堡垒,囤积粮草,多次击败过瓦剌军。他善骑马射箭,尤其擅用大刀,勇冠三军,每战辄摧破。
可是这回不一样了。尽管石亨身先士卒,奋勇杀敌,但在瓦剌骑兵势不可当的冲击下,明军已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瓦剌王子博罗纳哈勒冲入溃败的明军中,直奔宋瑛,一柄长槊将这位猝不及防的驸马爷挑下马。
总兵官朱冕与伯颜帖木儿大战。
孛罗斜刺里纵马冲来,将朱冕砍翻。
石亨挥舞着大刀,迎战大同王。斗了两个回合,他眼见着宋瑛和朱冕这两位己方的最高将领落马,情知局势不可挽回,卖了个破绽,拨转马头,向后方遁去。
几名瓦剌武士上前拦截,被他一一砍翻。他杀开一条血路,落荒而逃。
另一名明军将领,镇守太监郭敬,溜得更快,他在与一群明军溃兵纵马狂奔。
瓦剌王子博罗纳哈勒领着一队瓦剌骑兵,在后面紧追不舍。
流矢飞来,射中郭敬的战马。战马嘶鸣着倒地。
郭敬连忙爬起,向前奔跑。他一眼看见路旁有一片茂盛的草地,深可及腰,他紧跑几步,钻进草丛,趴在地上。
片刻后,博罗纳哈勒和瓦剌骑兵呼啸而过,径直追赶前方的明军溃兵。
郭敬在草丛中瑟瑟发抖。砍杀声和明军士兵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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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声音终于消停下来。郭敬小心翼翼地从草丛中爬出,东张西望一番,确定周围真的没了人,捡小路一溜烟跑开。
蒯祥一家人与田铎一家人在蒯家吃晚饭。
蔡小芹给丈夫碗里夹去一块红烧肉。“这些天你忙得不着家,难得今晚在家吃顿饭。多吃点儿肉!”
蒯钢问:“爹在忙些什么?”
“弼马温能忙什么?给部队调拨军马呗,”蒯祥回答。“宣府两千四百二十三匹,大同一千六百三十四匹,京营军一万三千七十八匹。忙得不亦乐乎。”
“看来真是要大干一场了!”蒯钢道。
蒯祥道:“不光我们太仆寺忙着调配军马,工部也在加紧准备弓箭、碗口铜炮、信炮和木马子火药。”
“什么时候开打呀?”年轻的蒯钢视战争如游戏,已经急不可耐。
“皇上御驾亲征日期已定,七月十六,二十五万大军,三大营尽数出动,留郕王监国,主理国政。”
“郕王?”蔡小芹道。“那是莹姐姐的儿子啊!”
“对,就是他,”蒯祥道。“他只比咱家大郎大半岁。他在襁褓中的时候,你不是还抱过他吗?”
“是啊,这一转眼都二十多年了,莹姐姐终于看到自己的儿子有了出息!”
田铎问:“师父,此次出征,我们有几分胜算?”
蒯祥道:“你师父不懂军事。于大人说,尽人力,听天命。”
“这意思就是胜算不大啰?”小芹听话听音。
蒯祥道:“他还说,最好是以逸待劳。”
“那还亲征做什么?”小芹问。
蒯祥道:“可王振说了,我们几十万大军,莫非还怕他也先数万人马不成?打,一定要打!”
“皇帝八成是受到了王振的蛊惑。”小芹道。
“这就不是我们做臣子的该过问的事情了,”蒯祥道。“此次出征,指定太仆寺出个少卿,负责押运粮草物资,我与刘容大人都争着去,最后圣上还是钦点了刘容,说他比我年轻。”
小芹道:“没错,你都五十一岁了,腿脚不比当年。”
蒯祥道:“五十岁是知天命的年纪,正年富力强,怎么就不能为国尽忠了?老黄忠七十有二,还在定军山刀斩夏侯渊呢!”
“《三国演义》看多了吧你?那种编出来的故事你也信?”小芹不屑。
田铎道:“师父,您当然不老,可毕竟比不过四十出头的刘大人。刘大人要去就让他去吧。师父那份忠,徒儿替您尽了!眼下朝廷也没啥大工程,闲着也是闲着,徒儿正好可以跟着亲征军跑一趟。再者说了,运粮队的民夫很多都是在咱工地上干过活的工人。徒儿与他们熟,说话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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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秋红瞪了丈夫一眼,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用筷子敲敲他的饭碗。“哪儿那么多话,吃饭,吃饭!”
蒯钢装作没看见,嚷嚷着:“大师兄说的对呀!既然大师兄如此明大义,岂可落下钢儿?这回虽不是上阵杀敌,押运粮草一样为国出力。说不定路上还能碰上几个小番,也让钢儿试试平时所练的武功!”
二十一岁的蒯钢已经在营缮司做了三年木工,闲暇时却喜舞枪弄棒。
小芹道:“你别臭来劲啊!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武功呢!你想去,先问问你媳妇答不答应!”
“她当然答应,”蒯钢转向妻子小凤。“凤,我去前线,你支不支持?”
小凤的脸红了,有几分不割舍。
“快表态呀!”蒯钢催促。
小凤只好表态:“小凤支持必武所做的任何决定。再说了,瓦剌打到了国门口,保家卫国是义战,这种事我岂能拖他后腿?”
蒯义道:“嫂子识大体,夫唱妇随,真贤惠啊!”
蒯祥道:“大郎愿意去,就让他去吧。他有这份报国心,这就很难得,是我们老蒯家的风格。我们应该成全他,一则为保家卫国尽份力,二则也让他历练历练。”
“你们两个啊,真是一对父子,”小芹无奈。“我管不了你们,随你们胡闹去吧!”
田铎道:“师父,师娘,您二位尽管放心,必武不会有事的,有俺呢,俺一定替你们照顾好必武兄弟!”
井源率领着两万增援部队从京城一路来到大同城下。
一名留守参将出城相迎:“驸马爷!”
井源道:“我奉圣上之命前来增援,朝廷很快就会派出后续大军与瓦剌决战。你们的总兵官朱冕呢?”
参将道:“三日前他奉旨与驸马宋瑛一道率军前往阳和口御敌去了,留末将在此守城。”
正说着,远处一阵烟尘,有人马朝这边跑来。
井源拔剑在手:“准备战斗!”
部队摆开阵列。
人马跑近,原来是石亨和郭敬带领着十几名阳和口死里逃生的残兵,惶惶如丧家之犬。
井源高声喝问:“石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石亨道:“阳和口兵败,武进伯、西宁侯皆战死,我军全军覆没!”
“也先现在何处?”井源问。
“不知。”
见到这些溃兵丢盔卸甲的惨状,在场的将士们皆心惊胆战。
参将道:“不要慌,驸马爷,你们先进城,余下之事细细商议。”
“好,”井源道。“朝廷的后续大军很快就会赶到。我们先坚守城池!探子再探!”
被阴云笼罩住的增援部队匆匆开进大同城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