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我和邬遇坐在阳台上。他开了两罐啤酒,邬妙非常乖巧地开了几袋花生鸡翅给我们,然后识趣地回房间了,没有当电灯泡。
邬遇望着远方,慢慢喝着。我看着他的手指捏着啤酒罐,心情竟变得如此平静。也捧着自己那一罐,喝了几大口。
壮鱼能不能做到,我并不清楚。但是我觉得能,我信她。连把一个奇奇怪怪的xiāngzi送到陈家阁楼这种事,她在之后都想办法让自己没有忘却,并且做到了,更何况只是去阻止一个男人某日某时不要去某地去。虽然那个男人,现在于她而言,还是陌生的。
可是如果两个人,每次见面后都会遗忘彼此。但再次见面,还是有感觉,还是会喜欢上对方。他们俩,不就注定应该在一起?
就像我和邬遇一样。未来的某年某月某日,也许我们终于回归自然,有了自己的家,我们俩是不是也会像现在这样,开两罐啤酒,坐在家里阳台上。我陪他喝,他陪我看星光日落?
想到这儿,我的心渐渐柔软。经历了这么多,却让我越来越渴望那未来。口中的啤酒,仿佛也不那么涩,带着隐约的甜。
邬遇开口:“明天我一个人去警局。”
“为什么?”
他侧头看着我,说:“皎皎,他们是职业罪犯,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的身份,我们还不知道,并且持枪。光靠我们的力量,抓不住他们,也太危险。不能再有人牺牲,必须寻求更强更专业的帮助。”
“可是你怎么让jingchá相信你?”我问。
他喝了口啤酒,淡淡地说:“走一步看一步,哪怕暂时被当成嫌疑人也无所谓。我去找老丁,他是个非常耿直谨慎的人。我去找他。也许他不相信,但只要后天能说动他肯出警,目睹了第一宗犯罪现场,就能阻止人遇害。如果能直接抓住那两个人,就更好了。”
我静了一会儿说:“从犯罪学的角度,第一次作案,往往是最生疏最可能有loudong的。并且我倾向于他们两个都会出现,因为是第一次。后天的案件,大概是什么样的?”
邬遇闭了闭眼回忆,说:“第一名受害人叫陈柠朦,22岁,是一家餐馆的fuu员。餐馆通宵营业到半夜2点,陈柠朦在7月5号回家的路上失踪。4天后,在离家两条巷子的垃圾桶里,被清洁工发现肢解的尸体。”
我感到不寒而栗。
“之后的受害者呢?”我问。
邬遇摸出烟点上,抽了几口,侧过脸,隐藏在阴暗里:“第二名受害者叫刘小江,也是在家附近的垃圾桶被发现,第三名受害者就是许静苗,是在家里被发现,碎尸。第四名受害者叶寻依,你知道的,是在学校对面的荒地里。”顿了顿,用手指了指远处,语气特别安静:“邬妙是在那条街的一家小旅社的冰箱里。”
我的呼吸突然有些滞,下意识往后望了望,邬妙和母亲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笑得非常灿烂。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她朝我看过来。我看着她的轮廓模样,朝她笑了笑,移开目光。
突然间,终于理解了我在汽修店遇到的那个男人,他的沉默和抗拒。也理解了这些天,他的拼命、刚强和不为人知的脆弱。如果换成是我,自己最亲的人,曾经那样惨死在自己面前。而今又可以欢声笑语在侧,我只怕也会如同溺水的人,拼命抓住,不顾一切,拼命抗争,只为了这夜幕降临时,终于安静平凡的相伴,寻常而求之不得的幸福。
我的眼眶微热。我要帮他啊。我可是一颗小太阳,他心中最聪明厉害的女人。
曾经的誓言,相爱时默默在心中许下的誓言,已到了兑现的时候。我要改变他的命运,这翻山越岭般的难关,天生一对的我们,要勇敢迈过去。
我说:“我去。”
邬遇一愣,放下烟,转头看我。
我慢慢笑了,说:“我明天去警局。如果陈柠朦不是第一个受害者呢?如果已经有了第一个受害者,譬如我?他们丧尽天良没有人性,我们凭什么要老老实实按照事实来?继续守株待兔硬碰硬?我天生就是编故事的人,比你更会编故事。我,小有名气的网络作家,陪男朋友来suzhou,晚上不听话一个人溜出去玩,结果被他们抓去了。幸好他们第一次经验不足,才让机智的我找到机会逃脱,并且没受什么苦。我知道其中一个案犯的模样,知道他大致住在哪里。也在房间里看到了他们接下来每一个要攻击的女孩的名字和zhàopiàn……我现在闭上眼还能描述出被关在他们家暗室的感觉,我能说出他们作为连环shāshou精神病态的动作语言细节,他们房间陈列的特点他们的生活习惯……jingchá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我,不同情我,不去按照我们的期望,马上组织一场对两名潜在连环shāshou的最强有力的追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