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真是好厉害!三言两语就将蒋勇这个毒瘤解决了!”
夜深了,今日执意要来与秦望舒一同睡的盼儿眼里的崇拜已经快要溢出来了,自己整理清楚前因后果后才发现自家夫人是多么厉害。
“我觉得白家娶到你做少夫人可真是积了大德了!尤其是少爷那样子,可真是便宜他了。”
盼儿的一番话让秦望舒笑出声来,顺便也对这个陪了自己一路的小孩生出几分好奇。
“盼儿,你爹是?”
“府上的花匠,我娘是伺候老夫人的,我还有个哥哥,唤作黄海。”
“那你为何叫这名字?”
“盼儿盼儿,这是我娘还想添个儿子呢。”
盼儿笑得天真,一点不为自己说的话而感伤,秦望舒看她的眼神却多出了几分心疼,明明出生就已经是奴婢,竟是连名字都只为盼个莫须有的儿子。
“盼儿,从今天起若是在人后,你可唤我一声姐姐。”
“真的吗夫人?太好了!盼儿有姐姐了。”
卯时三刻,秦望舒照例起身来到房顶上看书,而付今安每日这个时辰,也总是避开人们的耳目来和她坐会儿。
“付公子,你说为何自古以来人们总是更看重男子?”
秦望舒因盼儿的话一夜都没睡好,由此及己,想到家中受偏袒的弟弟,秦望舒便是向付今安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可能在世俗的眼中,唯有男子可以传承家中血脉,而女子则是都要出嫁。”
付今安对秦望舒的每个问题都会认真思索后再回答。
“男子无论是在学识、体魄、仕途等方面的发展都要优于女子,加上女子还有生产这一遭,更是让女子只能居于闺房之内。”
“若是世间女子都可得到与男子一般的学习机会,未必会在任何方面比男子差。”
秦望舒静静翻着书,似乎想从中找寻到令自己疑惑的答案,殊不知自己也许就是这个答案本身。
“说到生产嫁娶,更是无稽之谈。上天愿恩赐女子生育的能力,那就是给了女子确定自己血脉的特权。要说香火血脉传承,这世上替别人养孩子还乐在其中的九成都是男子吧。”
付今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第一次觉得世间女子或许并不是本身不如男子,大概是男子都希望女子不如自己吧。
“付公子你看那即将升起的太阳”
秦望舒看向青色的天空,在天际交界处隐隐泛起一丝金光,朝阳似乎马上就要从地下蹦出来,照亮整个丹阳。
“你说太阳时而温和时而热烈,温和时被用来形容女儿家温暖包容,热烈时却能用来形容男子意气风发,可太阳就是太阳,它可从未有过改变。”
突然清晨的一束光洒在秦望舒脸上,她脸上一层细小的绒毛透过光,付今安并不觉得这是不修边幅,反而从这张脸上他看到的只有旺盛的生命力和无限的可能性。
丹阳的水利兴建计划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了。
经过秦望舒与知州几番商讨下来,确定将丹阳的河流按照原本洪涝冲开的支流走向开挖,同时将几个水塘给挖深,以此保证蓄水。
一方面将丹阳分割成九个区域,以天干命名,由工头带领手下依据劳动量配置的劳工进行挖掘。
另一方面由付今安挑选出一些身强体壮的男人作为临时组成的护卫队,对来犯的流寇进行清缴。
秦望舒则是让钱庄所有的伙计都去参与,给他们领两份的银子,自己在钱庄前放了张桌子,后院新购置了七八口大锅,每日与黄芬,盼儿在此一同熬制姜汤,给往来的人御寒取暖。
这天早上三人正在一起洗姜,秦望舒突然听见黄芬凑近自己,轻声说了句谢谢。
秦望舒不解地看向她。
蒋勇的事情说一千道一万也是自己对不住她,没想到第二天和她坦白事情的经过后,这个大姐非但没有哭闹,就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这段时间以来竟是不曾去给二人上过一次坟,就好像这两人从未出现过一般。
秦望舒疑惑之际,冯让元从门外进来。
“夫人!”
没有了蒋勇,这个原本与其他伙计相处困难的小伙该个性渐渐开朗了起来,越发爱说爱笑,现在虽说在山脚下那块地方挖沟渠,却是日日都要回来一趟,每次回来都会给秦望舒带些东西。
“夫人你看!我今日竟在山脚下挖到了人参!”
“是吗?快拿过来我看看。”
秦望舒招呼着他,冯让元则是小心翼翼地打开手心,小小一节人参就躺在他手中,周边的小须子往四周延伸,看起来还很嫩的样子。
“让元哥哥,你就为这个回来啊?”
盼儿早就看透了他的小心思,这人表面上是日日回家,实际上就是想每天变着花样给秦望舒带些小东西回来,逗她开心呢。
“不然呢?我还能因为什么?”
被戳中心事的冯让元脸一下就红了,恼羞成怒地对着盼儿嚷嚷。
“你懂不懂!这可是名贵药材!”
“黄大姐,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趁着两人打闹的时间,秦望舒凑近黄芬轻轻问道。
“若是没有夫人,俺恐怕早就被那俩父子打死了。”
黄芬面露难色,语气却是无比地轻快。
“俺是蒋勇的第二个女人,跟了他以后一直把儿子当做自己的,可俺一直被蒋勇打,他喝醉了打,清醒着打,不高兴打,高兴了还打,那儿子长年累月地看着,也是有样学样。”
黄芬说着便轻轻解开袖口处的扣子向上拉,那一道道新的鞭痕已经结痂,可是还有密密麻麻的旧痕爬满了她的手臂,触目惊心。
“所以夫人,俺是真嘞,谢谢你的大恩大德。”
黄芬抹了几把眼泪,语气中却满是释然。
“有人吗?有人吗?”
不等秦望舒回应黄芬,就听见门口有人在喊。
秦望舒擦了擦手上的泥水,往前面跑去。
“怎么了?”
只见几个人扶着一个浑身流血不止的男子焦急地站在柜前。
“白夫人,付公子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