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茂被薛辛看得神色有些不自在,最后长长叹口气:“薛申说的没错,小姑姑,你跟其他人确实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生了病,容易性情大变……”
“性情大变?”
“具体的还是让奶奶亲自跟你说吧?”
薛辛一歪头:“为什么是老太太跟我说?你明显也知道啊……”
“我知道的,不如奶奶具体,还有……”薛茂顿了顿,继续说,“她老人家说过,如果你要问以前的事情,谁都不要跟你说,她要亲自跟你说。”
“奇怪?”薛辛抓了抓脑袋,“之前薛申也这么跟我说过……我失忆之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小姑姑,你想知道的话,可以回广陵……”
薛辛嘟嘟嘴:“你明知道我现在走不了。”
“反正,你若想知道,去见奶奶就可以了。”薛茂说,“很简单不是吗?”
薛辛耸耸肩。
“既然是老太太说的,那我就只能从命了。”薛辛甩了甩头。
薛茂望着她,嘴角不由扬起来,眉眼都弯了。
“你笑什么?”薛辛眨眨眼。
“开心。”
“开心?”薛辛挥挥拳头,“我生病了,你还开心?”
“看到你还能挥拳威胁我。”薛茂说,“我开心啊。”
薛辛皱着鼻子:“贫嘴。”
“好了,好了,不贫嘴了。”薛茂说,“刚才你说邹音房间里的是王爷?王爷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
“你跟王爷住在一起,每天粘着他?你会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薛辛,“七叔那边有意瞒着我呢。”
“哦?”薛茂捏了捏下巴,“这么说,王爷知道谁要杀他?还要包庇凶手了?”
薛辛轻轻叹口气:“不仅是七叔,就连星沈……他似乎对凶手都恨不起来。”
“怎么说?”
“按照星沈的脾气,谁把七叔伤成那样,他还不得跟对方拼命啊!可是这一次……”薛辛揉了揉眉心,回想着自己跟星沈说话的时候,小侍卫的表情,“说起凶手的是后续,他也很凶手,但不是单纯的恨……更像是恼怒。”
“你问了邹音没有?”
“邹大人也不知道。”薛辛道,“虽然他跟七叔关系很好,但是这一次,他也没有头绪。”
“看来,王爷是要隐瞒到底了。”
薛辛点点头。
“什么情况下,你才会保护要杀你的人?”薛茂忽然问,
薛辛轻轻一顿:“如果是我……愧对对方的时候……或者……喜欢对方的时候……”
薛茂说:“你觉得,那个伤害王爷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薛辛轻轻吞咽一下:“我没想过……”
“小姑姑啊,你可要加把劲了。”薛茂语重心长,“王爷他吧……虽然上了点年纪,有又克妻的名号,不过,即便这样,京城里喜欢她的大家闺秀,也不在少数……”
薛辛一反常态,没有势在必得说着什么,而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姑姑?”
薛辛抬起头:“如果,对方是女的……”
“什么?”
她还在上一个话题:“如果刺杀七叔的人,是女的……是不是说明,七叔对她是不一样的。”
薛辛说:“我知道,七叔之前也喜欢过阿若沙……”
“你说什么?”
“我说的喜欢,不是男女喜欢。是长辈对晚辈,就像是你看到一个可爱的小孩子,会喜欢那种喜欢,”
薛辛道,“我第一次看到阿若沙的时候,七叔对她就像是看一个可爱的小孩子……”
虽然,他对她,也是这种情感……
“那是长辈对晚辈的喜欢。”薛辛说,“可是,在阿若沙因爱生恨,胡搅蛮缠之后,七叔还是远离她了……”
所以,萧元俨并不是无底线包容包容的……
“可是这一次……他差点被杀了,可还是……”薛辛自言自语,猛地竖起脊背,危机感激得人汗毛倒竖!
“小姑姑?你没事吧?”
“没,没事。”薛辛说着,从床上下来,就要出门………
“小姑姑你这是……”
“我去看看七叔。”薛辛说着,舔了舔嘴唇,“我不放心。”
“我跟你一起去。”薛茂说道。
薛辛来到萧元俨的床边的时候,很不巧的王爷刚刚吃了药,现在睡下了。
没办法,薛辛只能走出来。
“薛辛。”邹音此时正好过来,道,“好点没?”
说着,就想为薛辛把脉。
“已经没事了。”薛辛说道。
“那就好……”
“你这是?”薛辛看着邹音的打扮,“要出门吗?”
“是啊。”
“去哪里?”
“之前玉玲珑说的那些话,还记得吗?”邹音笑了笑。
“你要去查?”
“王爷已经脱离危险了,我在不在这里已经不重要了。”
“薛申呢?”薛辛又问。
“他今天早上已经出门去查了。”
薛辛深吸一口气:“我也去吧。”
“可以吗?”邹音看看她,“可不要勉强自己?虽然说你烧退了,但是还是修养一段时间比较好。”
“我没事。”薛辛揉了揉脸颊,“反正,我歇着的话,也会胡思乱想。与其这样,不如先查案子吧。”
“我要去宁王府。”邹音说,“你呢?”
“之前不是说了吗?我去卫家,观察一下卫季。”
正好去看看沈婉容。
“那好,有什么消息,我们马上通知对方。”
“恩!”薛辛点点头。
这边目送走了邹音,薛辛整理好自己打算往卫家出发了。
“小姑姑,那这边……”薛茂指了指萧元俨所在的房间,说,“你打算怎么办?”
“先等七叔养好伤再说吧……”薛辛吐了口浊气,“我现在………还是先查案子吧……”
“用不用我帮你?”
“不用。”薛辛说。
“那你万事当心。”
“恩!”
薛辛挥了挥手,动身朝卫家去了。
路上,薛辛买了一份馄饨,到了卫家的时候混沌有些冷了,她轻轻皱了皱眉。
“要想吃到最地道地馄饨,果然还是要在刚出锅的时候……”
薛辛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走进了卫家。
去找沈婉容的路,她很熟悉,但是今天她来的目的除了见沈婉容,最重要的是卫季。
“你们家老爷呢?”薛辛对领路的小厮问道。
“姑娘打听我家老爷做什么?”小厮不发反问。
“好奇呀。”薛辛说。
“好奇?”
“卫老爷从一个县城大人,一路高升,成为朝中大员。”薛辛说,“想必一定是个极其厉害的人,我这个人人呢,就喜欢厉害的人……”
“那有机会见到我家老爷,薛姑娘,你再跟他说吧。”
薛辛笑盈盈看向领路的小厮,说话倒是严谨的很啊……
“这么看来,我今天是没有机会了?”薛辛不动声色继续说道。
“今日恐怕真的没机会了。”
“为什么?”
“老爷没在家。”
“去哪里了?”
那小厮摇着头,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下人。”
薛辛笑了笑,定下神来,仔仔细细打量着对方,意味深长扬起眉梢:“说的也是呢。”
小厮点头哈腰,冲着薛辛笑了笑,就不再说话了。
薛辛的目光从他脸上扫到他的身上,再从身上到鞋底。
小厮的眼睛明显有黑眼圈,衣服看起来倒是挺干净的,鞋子也是新的,但是有些脏……
“哎呀……”薛辛叹口气说,“最近我的烦心事,可真多。”
“人活在世上,都有烦心事。”
“我看小哥你就没有。”薛辛笑道。
小厮扯了扯嘴角,想笑完全笑不出来。
薛辛忽然说:“小哥,你成婚了没有?”
小厮听见成婚两个字,轻轻皱了皱眉:“还没。”
“这样啊……”薛辛打量着对方,“按理说,你这个年纪,有的孩子都能跑了。”
“恩……”那小厮闷闷应了一声。
“有合适的没有?要不要我介绍?”
小厮没想到薛辛这么自来熟,往后躲了躲,摇着头,皱着眉说:“我下个月就要成婚了。”
“那是好事啊!”薛辛一拍手,说,“恭喜你啦!”
那小厮脸上没有任何喜悦,甚至僵硬一下身体:“薛姑娘,快到了。”
他明显不愿意说这个话题。
薛辛嘴角噙着笑,点了点头,说:“是啊!快到了!这不还没到吗?”
小避开薛辛的视线。
薛辛继续说:“我还没说我的烦心事呢……”
小厮不由看了她一眼,大约是对薛辛忽然的自来熟有些纳闷,也有些好奇。
“我娘啊,自作主张给我订了一门亲事。”说着,薛辛摊开手,“可是我一点都不喜欢对方,一点都不想成婚。”
“可是……这又不得你做主吧?”小厮接了话茬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也只能听错吧。”
我们……
薛辛抵嘴轻轻咳嗽了一下,从这个微妙的“我们”撕开一道小口子。
“我也是这么想的……”薛辛点着头,就在那小厮目光随即黯淡下来之后,她忽的话锋一转,“不过……”
她忽然不往下说了。
小厮眨眨眼,看着她:“不,不过?”
“不过,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厮追问:“你有什么办法?”
薛辛摇头晃脑笑了笑:“下次跟你说。”
说完,她指了指眼前的院落:“我到了。”
那小厮只能点了点头,颇有些失落地离开了。
薛辛看着对方的背影,嘴角含笑,不知在酝酿什么。
直到沈婉容出门来迎她:“你来了……”
“恩!”薛辛看向沈婉容,笑容灿烂,“说好的,给你带的小馄饨。”
“时间久了,味道没有那么好了。”薛辛道。
沈婉容笑了笑,示意身边的林嬷嬷接了薛辛手里的食盒:“你这些天,你一直没来,都在忙什么?”
“我病了。”
“病了?”沈婉容连忙问,“什么病?”
“风寒,已经好了。”
“现在夜是凉了。”沈婉容说,“你平日里要多穿几件衣服。”
“沈姐姐也是。”薛辛道。
“进屋吧。”沈婉容说,“我这里还有一些七夕的糕点……”
“七夕!”薛辛差点跳起来。
“怎么了吗?”沈婉容不解。
“今天,几号?”
“什么?”
“我是说,今天几月几日。”
“七月初九啊。”
“七夕已经过了?”
“是啊。”
“已经过了……”薛辛抓了抓脑袋。
沈婉容看着她,又是疑惑,又是觉得忍俊不禁:“薛辛,七夕确实已经过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没事,我只是……我,我竟然都把这个忘了……”
她的七夕啊……她本来还打算跟七叔浪漫一下,这下到好了,一直在床上躺着了。
“没关系,七夕每年都有的,今年错过了,还有明年啊。”
“是,是啊……”可是薛辛就想今年。
沈婉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进来吧。”
“恩。”
薛辛跟沈婉容进了屋子,一边吃点心,一边天南海北地聊天。#
沈婉容没有出过京城,对薛辛口中的各地风光,有些心驰神往。
“说起来永城……”薛辛轻轻顿了顿,继续说,“我听说卫大人起初就是那里的父母官。”
“是啊。”沈婉容说,“父亲他,几十年前,确实在永城做县城。”
“说起来,卫大人还真厉害。”薛辛一边说,一边伸出拇指,道,“能从地方官做到一朝宰相,季大人,不得不说当真估计第一人。”
“也是父亲赶上了。”沈婉容说,“当年正直先帝用人之际,父亲被先帝一手提拔,才有了今日的卫家。”
“恩恩!”薛辛笑道,“卫家的崛起,就活脱脱的逆袭爽文。”
“什,什么?”
“我是说,卫大人厉害!”
薛辛说道这里,微微顿了顿,“有机会,不知道我能不能认识认识卫大人?”
“你想认识父亲?”
薛辛点点头:“我之前远远见过卫大人一眼,觉得他有些………”
“有些什么?”
“有些不好接近。”薛辛说。
“父亲不苟言笑。”沈婉容说,“乍一看,确实不太好接近。”
“怎么说呢?卫大人跟卫将军,不愧是父子?”薛辛笑着说道,“都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