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的人们以及秦国的人们暂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不同,但秦国的官吏们率先感觉到了不同。
在陈正登上“左相”之位,而王绾成为右相了之后,人们本以为朝堂之上陈氏的势力会受到打压,毕竟王绾并不是陈氏的人。
但事实与之恰恰相反。
陈氏的势力不仅没有受到打压,反而是再次抬头。
比陈仲时期还要强大。
因为“陈正”的风格与陈仲不同,陈仲乃是陈鲈的子嗣,又是自小跟着自己的父亲学习,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是“道家”一脉的子弟,学习的也是道家的“无为而治”之风。
颇为潇洒自在,与陈鲈的老师,当年的庄子一模一样。
但陈正不同。
陈正是陈肃的孩子,是陈氏第五代的嫡长子,陈肃是陈昭的孩子,是第四代的嫡长子。
他们走的都是当年“陈野”融会贯通,百家包容的路子,只是每一代的陈氏家主、嫡长所走的路子中“核心”都不太相同。
陈野的是“杂”,陈慎的是“儒”,陈昭的是“墨”,而陈肃以及陈正则都是“法”,以法家思想为核心,融会贯通百家之长所汇聚成的“百家包容”。
当然表现出来后,表现的形式也正是“法”。
若说陈仲是如同春风拂面的“春水春风”的话,那么陈正便是寒冷酷烈的“冬雪”,王绾自认为自己年纪大了,之所以他能够成为右相便是因为陈正的推辞。
所以王绾一般来说不怎么管事。
这也就导致朝堂之上,陈氏的势力再次迎来了一个抬头,而又因为陈正的性格太过于刚正了,甚至刚正到了他为了维护秦律可以多次与嬴政僵着的缘故,所以以往自己压制自己的“陈氏”,在这个时代、在这个始皇帝的时代,迎来了真正的巅峰。
在此之前,无论是陈野时期还是陈慎时期,亦或者是陈昭、陈仲时期,陈氏都会好好的限制自己,不会正面的去对抗皇权与皇帝。
即便是与皇帝有不同的想法,他们也多会委婉的去解决。
但陈正不同。
陈正学不会委婉。
这也是为何陈肃当年十分担心他的缘故。
日子便在这样的情景下一日日的过去了,陈氏的势力也逐渐的扩张,陈正在不自觉中成为了“权臣”。
当然,无论多么强大的权臣,最后都会臣服于“始皇帝”的威严肃穆之下。
就如同陈正一般。
官渡
在上一次陈君等的事情发生之后,陈君便自请前往祠堂之中守祠堂了,自此之后不再出来。
陈氏中能够做主的人也便没有几个了,于是陈肃再次回到了官渡坐镇。
当然,跟随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陈正的嫡长子,陈居。
陈肃并不放心陈居和陈正居住在一起,也不放心陈正教导陈居
他在年轻的时候,因为周游列国以及办学的缘故,所以没有用心的教导陈正,因此让陈正长成了如今的这一副没有城府的样子,他已经够痛苦了,若是他的长孙也和他的长子一样.
陈肃无奈扶额。
一旁看起来方才五六岁的陈居站在陈肃的面前,拉着陈肃的手笑着,脸上带着一团暖暖的笑意:“大父不要难受,居儿在。”
他踮起脚尖,为陈肃擦拭去额头的汗水。
“居儿会乖乖听话的。”
陈肃的心如同融化在一滩水中,脸上带着些许柔和的笑意。
“好,大父知道,居儿最听话了。”
他站了起来,拉着陈居的手往前走去:“走吧咱们去“拙身楼”,那里有陈氏的藏书。”
章台宫
嬴政的神色阴翳,他的身旁赵高站在那里,静悄悄的为其布菜,一边低声说道:“陛下,陈相也不是故意冒犯您的。”
“他只是太过于执拗秦律了。”
嬴政冷笑一声,他与陈正并没有什么师生情谊,所以他对陈正的忍耐性也是不如陈仲的。
“执拗于秦律便能够当众顶撞朕么?”
他的手握着面前的茶杯,脸上带着些许冷酷之色,若非陈正真的没有什么坏心思,也不是故意顶撞他,更是陈氏此代的家主他早就将其罢官了!
随着他的年岁逐渐上涨,加之一统天下的威严,天下间还有几個人敢这样与他说话?
只有一个陈正了!
嬴政抚摸着自己胸口的气,心中的不顺缓缓的消散。
他闭上眼睛,心里则是想着另外一个计划。
如今天下一统,他想做另外一件能够彰显他“威严”的事情了.
那便是如同古代帝皇一样,封禅泰山!
陈府
陈正坐在那里,与对面的韩非交谈,韩非这些年来结巴好了很多,但在公众场合说起话来依旧是有些结巴的,但他在私底下,尤其是和陈正在一块的时候,倒是如同常人一样了。
或许是因为他从陈正的眼神中从来就看不到“嘲笑”的神色吧。
“陈兄,你今日不该如此的。”
韩非的脸上带着无奈,他为陈正倒了一杯茶后说道:“你也是知道的,陛下的脾气日渐的霸道了起来,你即便是觉着那件事情再怎么不对,也不能如此啊。”
“当着众多朝臣的面你就顶撞陛下,这幸好是陛下的心胸宽阔,若是.你又该如何呢?”
陈正坐在那里,以一口清茶将自己心中的怒火剿灭。
他疲惫的按着额头,事实上他也不想要与嬴政有任何冲突的,但是他和嬴政之间有一些观念上的差别,他不由自主的看向韩非说道:“韩兄,你应当也知道的,陛下的想法是很好的,但他想要一步跨越那么多这是不现实的。”
“如今秦国正在攻伐百越,虽然不能够说是十分艰难,但却绝对是不简单的。”
“在这种情况下,陛下还想要再次攻伐匈奴.”
他看着韩非道:“秦国哪里有这样的国力去支撑呢?”
韩非倒是有些沉默,片刻后他盯着陈正的眼神说道:“事实上,陛下的想法有没有可能并不是真的想要攻伐这两个地方,而是有另外的打算和目的?”
他犹豫了一下,继而小声的推测:“我怀疑,陛下是想要用这两场战争当做“利器”,用来消耗那些心中依旧有他国故土的黔首们。”
韩非从怀中拿出了一卷竹简:“这是之前张良给我的竹卷,其上记载着关于韩地此次征兵、牺牲的人数以及补偿。”
“张良本来是没有什么怀疑的,但是他从中看到了以往许多反秦国统治之人的名字”
“所以便来找我了。”
将竹简放在桌子上,韩非的声音有些飘忽,他事实上已经没有反秦复韩的想法了,但在第一次听说这个事情的时候,还是有些震惊和不可置信的
陈正拿着茶杯的手一顿。
他知道韩非的猜测不是假的,是真的。
他反对始皇帝攻伐匈奴的想法也不是因为他刚才说的原因,而是因为他觉着始皇帝的想法太过于激进了,所以想要劝一劝始皇帝。
但是陈正又不能够和韩非直说,所以便想了那样的理由。
倒是没有想到,韩非竟然早就知道了。
陈正看了一下韩非的眼神之后,轻声叹了口气,看着那竹简轻声道:“陛下的想法太激进了”
“他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韩非同样摇摇头表示困惑,如今的嬴政正值春秋鼎盛的年纪,加之身体一向很好,他最少还有二十多年的光阴去解决这些埋藏的隐患。
为何这么着急呢?
这一点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不理解,其余的人也都不理解
但他们的不理解并没有能够阻拦嬴政的脚步,嬴政的霸道也正是在这两年越发的明显了。
始皇帝四年的夏天,在暴雨雷霆声中,阴阳家观天象之说,上奏始皇。
说是匈奴之人在暗中图谋秦国气运。
始皇帝大怒,并且宣告要再起伐匈奴之战。
听到这个消息,有些人是开心的,有些人则是悲伤和痛苦的。
那些只想和平的人被迫的拿起手中的武器,他们朝着边疆的方向走去,眼神已经麻木无比,和平啊和平!和平何日能够到来呢?
以往以为秦国一统天下之后便能够享受安定的生活了,可如今呢?
如今并没有啊。
一些人开始暗中的后悔了。
始皇帝四年,接连两处战场的宣战让秦国承受着强大的压力。
蒙鹜、李牧两个人被从百越战场中调遣了回来,前往北域边疆镇守,缓缓图之,以图谋对匈奴的战争。
此时的匈奴虽然已经恢复了一些元气,但依旧是听到秦国的名声就开始害怕。
大部分匈奴人居住在狼居胥山附近,稍微南下了一些,而有一部分匈奴人则是脱离了匈奴的统治,开始缓慢的朝着大秦的方向而来。
始皇帝五年。
章台宫中
日渐威严的始皇帝与日渐疲惫的陈正对立而坐,嬴政的神色中带着些许平和,他看着陈正道:“朕准备泰山封禅,陈相可有什么想法?”
陈正坐在那里,对于这件事情他倒是真的没有什么看法。
嬴政值得泰山封禅。
他轻声道:“臣听从陛下所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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