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半个月,老赵头的儿子回京城接他去天津了,左右的邻居都出来把老赵头爷俩送出胡同,岳正阳找来的车,和大爷爷一起把老赵头爷俩送到了车站。老赵头在列车缓缓的启动下,热泪盈眶,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这个生活一辈子的地方,也许,这辈子再也回不来了,让他最牵挂的,不是卖给岳正阳的院子,而是那孤零零的一堆黄土。
送走了老赵爷爷父子俩,岳正阳和大爷爷回了家。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老赵头家的院子,不,现在应该是岳正阳的院子。
去刚买的院子,,当然是寻宝了,他得先看看那个釉里红小缸里的字画是出自何人之手。至于墙上挂的画就可惜了,基本上都被蛀虫咬坏了,画已经残缺不全了,得拿到曹五爷那里,让他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画救回来。
打开院门,大爷爷同岳正阳一道进了房屋。大爷爷这几天一直陪着老赵头,一是处了这么多年确是和老赵头有感情舍不得,二是他得帮自己孙子看着这些买下的玩意。之所以他防着老赵头,也是多年前和他的主子任人摆布,整天疑神疑鬼留下的习惯,这习惯说不上坏,也谈不上好。也就是俗话说的一样: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一个道理。
进了卧室,首先岳正阳就把釉里红小缸仔细看了看,上次离得远,也就看到小缸模糊的样子。当时他不敢走近细看,怕被老赵爷爷发现这个釉里红小缸的价值。
现在细看,此缸全体通透,红的均匀,偶有少许铜绿点缀其中,整个缸身都绘画的是缠枝莲,画工一流,不过,图案的色彩有点晕散,但也掩盖不了这个小缸的美观。
岳正阳看不透此缸的来历,于是将缸翻转,他想看看小缸有没有底款,不过可惜不能如他所愿了。虽然没有底款,岳正阳心里还是有一个猜测,就是不能够肯定,还是要拿到师父那里去,才能知道这个釉里红小缸的真正面目。想到拿到师父那里,岳正阳心里就一阵阵的肉痛,他有好几样宝贝当时不能确认它的出处,送到师父那里给辨认,就这样一直没有回到他的手上。不送过去吧,这个玩意不能知道它的来历,憋在心里岳正阳也是难受。
“知道什么来历吗?”
大爷爷问了岳正阳一声,回答他的是岳正阳肩膀上的拨浪鼓。
放下釉里红小缸,岳正阳再打开卷轴,与大爷爷两人将卷轴拉开。就见画中布景繁密,较少空间纵深,造型规整,时见棱角和变形,用笔细密,稍带生涩,于精熟中见稚拙。色多青绿重彩,间施浅绛,于鲜丽中见清雅。岳正阳看到画中的画工和色彩的运用,就知道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岳正阳抬头看题拔,上写到《青山绿水图》,再看向后看,赫然写着文征明三个字。岳正阳细想,也只有文征明这位“吴派第一人”才能画出这副画。
文征明广泛学习前代名迹,篆、隶、楷、行、草各有造诣。尤擅长行书和小楷,温润秀劲,法度谨严而意态生动。虽无雄浑的气势,却具晋唐书法的风致,也有自己的一定风貌。小楷笔划婉转,节奏缓和,与他的绘画风格谐和,有“明朝第一”的称号。
欣赏完文征明的话,岳正阳对下面几幅有了更高的期望。
他打开第二幅同样也是山水图,图中山峦层叠,草木繁茂,气势恢弘。画面右下角山坡,两棵劲松虬曲盘缠,形成近景;中景瀑布为中心,水帘高悬,飞流直下,两崖间木桥斜跨,打破了流水飞白的呆板,两侧巉岩峭壁,呈内敛之势。瀑布上方庐山主峰耸立,云雾浮动,山势渐入高远。构图由近景的山坡虬松,中景的瀑布、巉岩、峭壁,远景的庐山主峰,自下而上,由近及远,近、中、远景相连,一气呵成,贯串结合而形成s形曲线。
此画与文征明的《青山绿水图》不相伯仲,此图群峰直插,回环掩映,争奇竞胜,实在是大家手笔。
岳正阳忍不住的去看了下题拔,这一看不得了,此图名为“庐山高”,看来图中的瀑布就是庐山瀑布无疑。而且图中题古体长歌一首,“成化丁亥端阳日,门生长洲沈周诗画,敬为醒庵有道尊先生寿”。
原来是沈周给自己老师陈宽的贺寿礼,陈宽字孟贤,号醒庵,学识渊博,工诗善画山水,曾为沈周师。陈宽祖上是江西人,所以沈周以此图写庐山之“高”,象征老师的品德之高。
看完沈周的画,对下面几幅画期待很高,可惜了,下面几幅画的作者岳正阳就不了解了,是张宗苍、虚谷、王时敏、王希孟。
其他几个人不认识也没关系,捡到沈周和文征明两位大佬的画,已经实属难得,更何况还有一个来历不明的釉里红小缸。
“大爷爷,这赵爷爷平时也没见他喜欢这些玩意,他又是哪来的这些古玩字画?难道他祖上遗留下来的?!”岳正阳对老赵头家里这些玩意的来历有了一些好奇。
“就他?往上走三辈子都是平民百姓,有什么遗留啊,要不就遗留这房子还差不多……”
突然岳老爷子好像想起什么来了,“对了,他有个兄弟是孙殿英的一个副将参谋什么的,我记不清了。我曾听老赵头说,这院子还是他兄弟当年买给他们一家住的。”
“孙殿英?副将参谋?我的乖乖,这家伙可是东陵大盗啊!”岳正阳非常吃惊,没有想到赵爷爷还和东陵大盗孙殿英有点关系。
“是啊,当年万岁爷听说孙殿英盗了慈~禧的皇陵,四方求助,想让各大势力压迫孙殿英交出从皇陵中盗出的宝贝。慈~禧的皇陵中有什么宝贝,万岁爷可是一清二楚的,他那里有个小册子记得清清楚楚。可是花大量宝贝买通了有头有脸的人物,此事后来就不了了之了,万岁爷每每提及此事,都要痛骂孙殿英几句。”
“既然是孙殿英的副官参谋,那赵爷爷的兄弟有没有妻儿老小呢?”
“这倒没有听老赵头说过,不过像他这种级别的官,就算有老婆,也是跟随部队走的,那个年代,把妻儿老小放家里,他能放心得了。”
“这么说来,他常年跟孙殿英东奔西走的,没法带很多的东西。那他会不会给他哥哥买院子,是为了埋藏东陵所得宝贝呢?”岳正阳突然有了一个奇妙的想法。
“此事,确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