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今天又在摘桃》全本免费阅读
熊三替崔醑收拾东西,他在这别院暂住这半月,留下的东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一个大包袱挎在熊三肩后,活生生被衬出几分娇小。
崔醑立在窗前,垂着眼想事,被熊三粗声粗气的一声‘殿下’给唤回了神,他看着熊三身上那个包袱,眉梢微动:“我有这么多行李?”
“属下收拾得可仔细呢。”熊三努力掰着手指算给他听,“冷娘子给您买的七件袍子、五件里衣、四条裤头……”
崔醑眉头隐隐抽动,低声喝止:“别说了。”
熊三老实下来,但还是道:“属下想着,冷娘子给殿下您置办的东西,可不能留下来便宜了之后那些小子,索性给您都装上了!”
崔醑没说话,再看了一转这书房,或许她之后也会在这里与旁人一起读书写字,红袖添香。
“走了。”
熊三连忙跟了上去。
主仆俩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座别院,就在他们离去后不久,别院的大门忽然被敲响,持续的敲门声让老嬷嬷心里直跳,她一手握着扫帚,一手去开门,见了来人有些愣:“三公子?您怎么过来了?”还带着这么多手拿棍棒的仆役,“这是大娘子的别院,您可别犯浑。”
“去去去。”冷恒丰不耐烦地抬手挥了挥,一双还残留着酒气的眼睛里满是兴奋,他得了消息,说是冷烟桃这死丫头胆大妄为,居然学他们男人养起了外室,他今儿就要把那奸夫捉走,不管是拿去威胁冷烟桃,又或者是中伤她的名声让她声名扫地,从此在江州再也抬不起头……
一个丫头片子,还想和他争家产?
老嬷嬷年纪大,腿脚不灵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像是一群蝗虫般涌进别院,她想着那清瘦俊秀的郎君,有些担心地握紧扫帚棒子。
但仆役们搜了一圈儿之后无功而返,对着仍一脸得意的冷恒丰回禀:“三公子,这别院里,没有男人啊……”
冷恒丰还沉浸在冷烟桃身败名裂,被发落到庙子里绞了头发做姑子,他独自继承冷家家产的美梦之中,听到这话,皱起眉:“不可能,说不定是你们动静太大,他躲起来了!再去找!”
主子发了话,仆役们只能又去找。
忙活了大半日,冷恒丰犹不死心,使唤人在别院附近守了两三日,都不见人,这才心有不甘地收手离去。
眼睁睁看着他们发疯作乱的老嬷嬷一边儿收拾院子,一边儿忧心忡忡,公子机灵,提前避开了三公子他们,可这人迟迟不回来,等大娘子回来了,她要怎么交代呢?
冷烟桃并不知道才得了二两月银的外室已经带着人跑路,她这会儿才下马车,看着陌生的街景觉得有些新奇。
螺青看着不远处毫州城巍峨耸立的城门,又看看街上的行人,不由得感叹:“娘子你瞧,奴婢觉得毫州城的人生得的确是要比咱们江州男儿要高一些呢。”
有吗?
冷烟桃随意看了几眼,颇有些得意:“无妨,我的郎君生得高挑,也算是给江州长脸了。”
春光明媚,女郎衣着妍丽,这样带着点儿骄傲意味的话让她更显出几分稚气的可爱。
螺青‘呃’了一声:“公子算是咱们江州人吗?奴婢看公子,似乎不是江州这边儿的口音呢。”
车夫三宝忙前忙后地将她们带来的行李搬进客栈,冷烟桃上了楼推开房门,打量一圈,有些满意:“是呢,郎君说话就从不像冷恒丰一样黏黏糊糊,听着就费劲儿,所以我喜欢和他说话。”
螺青一面归置行李,一面道:“那公子是哪儿的人?”
冷烟桃坐了大半日的马车,早就觉得腰肢酸软,她也没要螺青动手,自个儿启开箱笼寻了被洗得柔软薰香的被衾褥席铺上,听了这个问题,忙碌的手一顿,迟疑道:“……我也不知道。”
连自己枕边人的籍贯都不知?
螺青默默道:“娘子总称呼公子为‘郎君’,该不是,该不是……连公子的名姓都没记住吧?”
室内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春风吹拂窗棂,拂动女郎鬓边牡丹绢花的簌簌轻声。
冷烟桃有些尴尬,她确实是想不起来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那日崔醑与她交换名姓时,他身上还带着伤,那样奄奄一息,脆弱却又更凸显美貌的模样,将冷烟桃的心勾得一会儿晃一会儿荡,哪里还有心思记住他说了什么,看着那微薄唇瓣轻轻翕动,冷烟桃满脑子都在想一个大男人的唇色怎么这样清透微红,好看得紧。
看着冷烟桃铺完床就大剌剌往上边儿一趟,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的样子,螺青有些好奇:“奴婢看您平时对公子挺上心的呀……”
“后宅那些女人,不也没有自己的名字。只称呼一句张姨娘,一句柳姨娘,不就好了吗?”冷烟桃望着帐顶,语气随着毫州带着些涩的微风也变得有些冷淡,“我对他上心,称他一声‘郎君’,这该是他的福气。”
螺青崇拜道:“娘子这样想,才真真像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家主呢!”
就螺青浅显的眼界来看,江州里那些发迹富贵的人物,哪个背后里没有点抛弃糟糠沉溺美色的腌臜事儿,光看她们冷家,这样的例子可不就是现成的?
是以螺青并不觉得冷烟桃这样对崔醑不上心是错的,反而她还要鼓掌叫好,就怕冷烟桃沉迷男色,忘了她继承冷家家产的大事。
只不过……
冷烟桃撑起身子,叮嘱螺青:“这事儿就不必告诉郎君了,男人闹起来,也是很烦人的。”她之后可有很多事儿做,分不出什么精力特地去哄他。
只是,冷烟桃有些苦恼,他那夜告诉她的名字,到底是什么来着?
是含章,还是合章,还是……其实他姓张?
崔醑浑然不知冷烟桃在去拜访洪老师傅的路上还有心思琢磨他的名姓,他此时正坐在一家茶坊里,面前的清茶已经失了热度,随着穿堂风传过来的香气都有些发涩的苦味。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面前才有人悠悠落座。
“我来迟了,公子不会怪罪我吧?”来人眉目恣意风流,捏住茶盏一饮而尽,看向崔醑的目光里含着几分幽怨,“毕竟我可是替公子忙前忙后,抛头颅洒热血,不似公子,养伤之余还有软玉温香在侧……啧。”
定然是熊三说漏了嘴。
崔醑不理那些没趣的话头,只将正事儿问过,得知隋远旭底下的人近日来动作频频,在毫州这一方地界的豪族世家里游走动作,争权夺势的火花已经溅落在了明面上。
如今徐川陈氏和沛陵吴氏两大世家为争谁才是这毫州第一族的位子已经撕破了脸皮,在崔醑的示意下,两大世家都不约而同地越过了彼此,对管辖三州的隋节度使送去了大量金银财宝。
“听说沛陵吴氏为了赢得隋远旭那老鳖孙儿的欢心,约好了将新凿出的一座银矿献给他做五十大寿的礼。”杜知临汇报得来口渴,又连喝了好几口清茶,苦得他皱眉,“小嫂子没给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