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的午饭吃得有些沉默,下午众人去了一趟坟山,去坟头给先人烧香点蜡,烧钱纸放鞭炮,以求其保佑后人平安健康发大财等等。
去过坟山,初一的行程也就差不多了,初二一般都是回娘家,以往黄丽华这天风雨无阻,一定会回哨子坝,可现在黄谷生和袁杰搬到岷阳市去了,大年初二去宁江县班车与去岷阳市的班车之间不赶趟,她只好把时间延后,过几天班车班次多了,她再去也不迟。
初二一早,董湘宁两个出嫁的闺女回来拜年,带着女婿和孩子,一人提着一肘子进了门。
阮慧元和阮秀元嫁的都不是本村人,而且两人平时也不在家,都在外务工,所以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来一趟。
两姑爷都买了摩托,型号一样,就颜色不一样,一个红,一个黑,摆在老宅的地坪上非常惹眼。
在农村里,能有一辆摩托车已经是非常有脸面的事了,一般人家里单车都少,基本去哪儿靠双腿,比较远的地方就搭车。
“爸、妈,新年好!”
两家人进了屋,笑意盈盈的问好,一起来拜年的孩子也嗓音宏亮喊着外公外婆,很活泼懂事的模样。
董湘宁当年给两个女儿挑人家是用了心的,都是人品家世不错的,现在两个女儿过得相当不错,她们也感恩董湘宁的用心,每年过年回娘家,都会准备一份厚礼。
阮慧元和阮秀元进了厨房,想要把带来的两肘子做了,她们也晓得每年董湘宁就靠这两个肘子待客撑场面,结果一眼瞥见了挂在地炉上的腊肉,和墙边木盆里满满当当的猪肉。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不得了了,今年家里怎么这样舍得,发财了?
“妈,这些肉是你买的啊?”阮秀元轻声问。
董湘宁笑容一僵,不太自然的岔开话题:“肘子先用火燎了毛,我给你们去拿火钳。”
阮秀元十分意外的碰了个软钉子,更加好奇了,往常娘老子是最喜欢炫耀这些事,今天一反常态居然绝口不谈。
阮秀元用手肘戳了戳姐姐阮慧元,示意她看董湘宁。
阮慧元对她轻摇了摇头,让她别闹。
没多久,阮同方一家来了,手里提着四条肉,每条肉两三斤的模样,这是杀猪那天黄丽华分好的。
从一开始她就做好打算了,这头猪是会有阮家人一份,但董湘宁不能抢,必须得由她来送。
阮慧元和阮秀元这才知道娘家里一大盆的肉是哪里来的,得知阮同方做起了生意,纷纷表示好奇。
不过问阮同方也是白问,自家是怎么一步步做到开店的,他是懵里懵懂,就连黄丽华也是一知半解,毕竟每一步都是阮杳想的,包括所有的产品不是她改良,就是她研究出来的。
“香干啊?香干是杳杳想出来的,千张也是,腐竹也是……”阮同方怪不好意思的,一说起来,他好像除了会做豆腐没什么别的用处了。
可他这样说,别人越是不信,他们对阮杳的印象还没有更新,停留在以前那个骄纵蛮横、不学无术的少女身上,突然阮同方说家里面致富的关键是她,心里多少会觉得这是在故意捧人。
只不过大家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没有问出来就是了。
黄丽华指着今天带过来的猪肉,说:“今天两个姐姐走之前,记得把肉带上,每人一条,是我和同方的一点心意。”
阮慧元也不扭捏,大方应了:“哎,行,丽华啊,你们家自己吃的够吗?”
“够,大姐你放心吧。”
“成,那我就不客气了。”
黄丽华瞅了阮同方一眼,后者会意,跟阮德方、阮竹方说:“这两条肉是你们两家的,到时候离开家去城里也能打打牙祭。”
阮德方是老厨师,看得出对方是挑了好肉送过来,五花三层,肥瘦分布的均匀,让人一看就能想到许多好吃的菜。
他搓了搓手掌,站起身:“二弟送的肉我就不带回去了,用来给大家伙做个粉蒸肉尝尝。”
别看阮德方是厨师,在家是不怎么下厨房的,董湘宁比较传统,觉得男人不应该碰灶台,阮同方那是例外,谁让他那时候被余双双蛊惑搬出去住,活该自己被使唤。
“那敢情好,大哥下厨可太难得了。”众人纷纷起哄,说着各种奉承话,比阮同方夫妻送肉时还热闹,陶娟好洋洋得意的撇了黄丽华一眼。
黄丽华都不明白陶娟得意的点在哪里,无所谓的笑了笑,阮德方做饭好啊,正好她不想动手。
阮德方检查了一下刀的锋利程度,然后开始处理肉,将五花肉切厚片,加入料酒、腐乳、酱油抓匀腌制,再将两个土豆洗干净削皮,切成滚刀块。
把大米、糯米、八角、香叶下锅翻炒至微微发黄,磨成米粉后与土豆和五花肉拌匀,腌制20分钟,最后上锅蒸熟即可。
阮德方人品可能不怎么好,这道粉蒸肉做的很不错。
猪肉软嫩入味,土豆清甜粉糯,非常可口,阮杳都忍不住吃了好几块。
这一天过得平静,可能是因为两个女儿回来,而且董湘宁又得了脸,意外的给了所有人好脸色,也没有对别人颐指气使的。
黄丽华是准备正月初五回娘家,趁着初三初四这两天把一些比较亲的长辈家走一走,这不是件轻省活,而且家里也得留人,以防其他人过来拜年,结果吃个闭门羹,所以阮同方一个人出去走亲戚,其他人留在家待客。
初三一早阮同方骑着单车,带上阮振北和年礼出门拜年了,黄丽华让兄弟两去清扫地坪,自己烧完水打扫了一下堂屋和厨房,去后面的菜园子摘了些菜。
黄丽华准备的并不多,因为来她家拜年的人屈指可数,黄丽华觉得少也挺好,省了不少麻烦事,反正她也不是个多喜欢热闹的人。
上午八九点,家里面来了几个客人,都是阮同方的朋友,有些阮杳面熟,平时在村里就打照面,只是不怎么来家里坐,有些很陌生,据说是在外面打工,一年就回来一次。
众人提着简单的年礼互相寒暄了一阵,得知阮同方不在家,甚至都不留下吃饭,只说还要去走下一家云云。
黄丽华没有强留,回了几个红包,这波拜年就算了结了。
刚转身,跑过来一个男人,扯着嗓子喊黄丽华:“黄丽华、黄丽华!你家男人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