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兵最后还是签了字，反正并不是签了字就说婚一定离了，还得去民政局盖章登记，办理离婚证等等，他现在把字签了，是为了安抚住齐家人，让他们不要乱来。
离开的时候他深深看了齐慧一眼，没再说什么就离开了，全程他都没有提到杨柳灿。
杨柳灿躲在屋里，透过窗户看着爸爸渐渐离开，她的眼泪无声的流下。
明明寒假的时候爸爸还那样好，怎么现在会变成现在这样？
齐慧抱着马老太太哭了一场，又委屈又伤心，齐老倌吧嗒吧嗒抽着烟，眉头紧紧锁在一起，等齐慧哭声小了下来，才开口说话。
“现在离婚协议是签了，你赶紧找个时间去民政局把离婚证领了，至于家产那些，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清算。”
齐慧抹着眼泪，抽噎道:“爸，又得麻烦你了。”
“咱们一家人别说两家话，我们做父母的，最大的心愿就是孩子们过得好。”齐老倌语重心长，“到时候房子收回来你转手卖了，钱就留着给灿灿做嫁妆，到十七八的时候，找个好人家嫁了。”
齐慧心里乱糟糟的，以后的路她还没打算清楚，现在她做的这些都是在阮杳的建议下。
中考结束的那天下午，阮杳一个人来找了她，仔细跟她说了一遍如何协议离婚的事。
“齐阿姨，有些事是底线，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去退让，你是杨叔叔的妻子，可你也是杨柳灿的妈妈，杨叔叔在外面有情人确实不会影响到财产的分割，可孩子不一样，哪怕是私生子，他也有继承权。”阮杳说的话很直白，“反正方法我已经告诉你了，至于怎么选择，齐阿姨，你好好想想吧。”
齐慧想了很久，杨志兵有多想要一个儿子她是知道的，这也是这些年杨志兵一天到晚不着家，她都默默忍受的缘故。
她想着自己受点委屈没什么，只要这个家看上去还是完整的就行，杨柳灿对杨志兵有着天然的崇拜和亲近，她不能让女儿没有了爸爸，而自己这么多年了，跟杨志兵的感情也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可……可杨志兵在外面有了孩子，而且还是个男孩！
特别是阮杳说私生子也具有财产继承权的时候，她的心脏猛烈跳动了一下，以杨志兵对儿子的渴望，她不难想到等孩子们长大了，杨志兵会有多偏爱那个儿子，杨柳灿肯定过的不会太好。
她必须要为杨柳灿争取一点什么，阮杳说得对，趁现在这个机会，要了县城里的那套房子和家里的一半现金。
齐慧走到屋里，抱住了女儿，两个人都是无声的流泪，互相给对方支撑，以后的路，就是她们母女携手走下去了。
原本按照唐洋洋的安排，中考过后就是彻底的狂欢，喝不完的肥宅快乐水，看不完的影碟，打不完的游戏，还有去星市旅游。
可惜这一切并没有实现，杨柳灿家里的变故让他们心里都不太舒服，没有什么心思玩乐。
唐洋洋躺在沙发上，用脚踹了踹唐继洲:“你填了什么志愿啊？”
90年代的中考是在第一场考试开始之前填写志愿，填完再发试卷答题，不存在估分选学校这种事。
“第一志愿当然是一中，然后是四中。”
“巧了，我也是。”唐洋洋翻了个身，懒洋洋的抱怨，“好无聊啊啊啊啊啊，还要三天才能去学校查成绩，我真的想马上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
“对了，明天我和你去一趟陈野家吧，妈买了一些葡萄，让我们送过去。”
“叫上阮杳和阮振南一起呗，陈野家有空调，可舒服了。”唐洋洋眼睛一亮，无不期待，自己家还是没有陈家那么土豪，空调都装了好几台，空调一开，电表转的飞快，跟螺旋桨一样。
唐继洲心里生出一抹酥痒，他也有好几天没见到阮杳了。
“行，那你今天别熬夜了，明天我们先去阮杳家，然后一起去陈野家，你起太晚的话不太礼貌，总不能一过去就去人家家里吃饭吧？”
“知道了知道了！”唐洋洋气鼓鼓的嘟囔，“我看一会会小说就睡觉！”
第二天上午八点，唐洋洋和唐继洲提着两篮子葡萄出了门，周雪听说他们要先去一趟阮杳家，特地让他们多拿了一篮。
“人家阮杳天天放学后给你们补习，你们成绩提高了这么多，还是得好好谢谢人家。”
“嗯呐，妈，我们晚上不回来吃饭哈。”唐洋洋带上太阳帽，蹬上凉鞋，拉着哥哥匆匆跑了出去，生怕跑慢了被周雪叫住。
六月的天太阳已经很毒辣了，唐洋洋挑着树荫走，清风拂面的感觉很舒适，两人走了半个小时到了阮家，老远就瞧见了烟囱上的炊烟，还有飘到鼻尖的烟熏味。
“黄阿姨，阮杳，我来啦。”唐洋洋快步走进堂屋，摘了帽子大力扇了起来。
阮杳从厨房里走过来，眨巴着大眼睛，笑意盈盈:“你们怎么来了？”
少女穿着一件天蓝色的短袖和一条牛仔短裤，头发挽起扎成一个丸子头，看上去清爽可人，十分可爱。
唐继洲的脸突然就红了，将一篮葡萄递到她面前:“送给你的葡萄。”
“谢谢。”阮杳接过来，提进了厨房，用菜碗装了一些洗干净，端到了堂屋，“来，一起吃呀。”
唐洋洋坐不住，眼珠子左右瞟了一眼，状似无意的问:“阮振南不在家啊？”
“嗯呐，跟陈虎玩去了。”
唐洋洋扁扁嘴，“他们肯定是去河里游泳了。”
虽然老师们三令五申嘱咐了，不准夏天去水里游泳，但终究管不住出了校门的孩子，阮振南中考结束后是彻底玩疯了，每天跟着陈虎在外面瞎玩，阮杳都很纳闷，金水镇能有什么好玩的，天天玩一样的东西不腻吗？
她还问过阮振南，对方的回答挺让人无语的:“跟兄弟在一起，看蚂蚁都好玩。”
阮杳感觉自己无法理解，这大概是因为她终究不是一个真的初中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