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依旧是个下雨天,阮家人延续了昨天的做法,依旧让阮同方出门去卖货,黄丽华留在家里。
因为不用做太多的货,忙完了上午,下午黄丽华又空闲了下来,看见外面雨停了,她穿上套鞋,背着竹篮,头上戴着草帽,手里还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一副要外出的模样。
小跟屁虫阮杳探出个脑袋:“妈,你哪儿呀?”
“我去摘点酸枣,做酸枣粑粑吃。”
原主喜欢吃酸枣粑粑,每年黄丽华都会做不少,今年忙着生意,黄丽华都没空做,哪怕这会儿天气不给力,她还是抓住这为数不多的空闲,打算把酸枣粑粑做了。
“我也想去。”下雨在家窝久了浑身都不舒坦,阮杳可怜巴巴的撒娇,黄丽华哪里受得住。
“唉,真拿你没办法,换上鞋出来吧。”
家里有两双套鞋,一双是黑色的,尺码是阮同方的尺码,黄丽华穿着其实很不舒服,老是掉跟,但家里穷,很多东西是能用就行,还有一双是阮杳的女士套鞋,大红色,鞋口边还有一个白圈,在那个时代的人眼里是很好看的一双鞋,这是冷天下雨的时候,阮杳穿着上学的,家里独一份。
阮杳个子不算矮,可脚不大,去年买这双红色套鞋的时候是34码,黄丽华想着她能多穿两年,故意买大了一码,结果一年过去了,她的脚还是那么大。
阮杳快速换上了套鞋,跟在妈妈身边去山里摘酸枣。
山上有棵老酸枣树,抬头看不见顶的那种,圆乎乎果实掩在绿叶中,宛如一个害羞的少女。
黄丽华让阮杳先在旁边站着,自己用长竹竿把枝头的酸枣打下来,然后再和女儿一起把枣捡进竹篮里。
如此重复了三次,把竹篮捡满了,两人才下山回家。
阮杳是很少吃这种零食的,而在原主的记忆中,这是她冬天最喜欢的一种零食。
她偷偷捏了一颗,剥去外皮吃了一口————嘶,好酸!
仿佛天灵盖通电一样的那种酸,浑身不自主的打了个颤,阮杳连忙把没吃完的丢了。
这能做出什么好吃的零食?
酸枣清洗干净放在放大锅里煮熟,大概要一个小时左右,黄丽华去了趟菜园,摘下来一个老南瓜,根据估摸着量,削了几斤南瓜同样煮熟。
然后就是将煮熟的酸枣取核,确认没有核之后,将煮熟的南瓜放在一起进行充分的搅拌,再根据口味放上白糖、辣椒粉。
搅拌均匀后摊在簸箩上进行日晒,今天太阳是没有的,黄丽华也怕还会下雨,干脆摆在了廊檐下的走廊上,她想了想,又从橱柜里翻出芝麻,细细洒在了酸枣粑粑上。
“依照你的口味做的,多放了白糖,只放了一点点辣椒粉,你不喜欢的紫苏叶也没加,还撒了芝麻。”黄丽华对女儿向来就是这么宠溺,只要是她能做到的,都会无条件做到极致。
阮杳勉强笑了笑,就算加了很多糖依旧会很酸吧,她本人对酸并不是很喜欢,只是不排斥而已。
她们娘俩在做酸枣粑粑的时候,阮家三个男人一起出了门。
今天阮振北要返校,吃过中饭,他正好和阮同方一起出门,阮振南自然是要跟着一起去送哥哥的。
又是熟悉的路口,阮同方叫阮振北到一旁,偷偷塞了100块给他。
“该吃肉就吃肉,别亏着自己,钱少了跟爸说,爸会想办法。”阮同方在此刻忘记前期余双双给了阮振北一大笔钱的事,单方面觉得阮振北还是那个只能天天吃素菜的懂事儿子。
阮振北收好钱,颔首道:“我知道的,爸,你在家多管管振南,别再让他出现进派出所的情况了。”
“哎,好。”阮同方搓了搓手,应下了。
阮振北又转身走到弟弟身边,郑重其事的嘱咐:“好好学习,11月你有期中考试,考个好成绩出来,别让我失望,也别让妈失望。”
后面的话他说得很小声,怕阮同方听见。
阮振南拍着胸脯保证:“哥你放心,我这次期中考试成绩一定是班上前20!”
之前阮振南的成绩并不差,班上同学50多个人,他在阮振北的监督辅导下,上课不听讲也能考个二十几名,偶尔还能发挥超常,考到十几名。
可这个学期没了阮振北,他上课不听讲,下课没人补课,虽说没有小考试来检测,但阮振南知道自己下滑了许多。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阮振北拍拍弟弟的肩膀,正好车来了,阮振北招招手,让小巴车停下,背着包走了上去。
“哥,你在学校也要好好的!”阮振南的语气宛如一个老父亲,而真正的老父亲只是挥了挥手,在心里默念了几句话。
小巴车撒着黑烟消失在视野中,阮同方挑起担子,对阮振南说:“你回去看书吧,我去菜市场卖货了。”
阮振南唔了一声,双手插在裤袋里慢悠悠的往家里走。
阮振北回到城里后,双脚踩在水泥路面上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不得不承认城里就是比农村好,下雨天不会有泥巴把鞋子弄得脏兮兮的,顶多就是湿一点鞋面。
阮振北没着急回学校,而是去买了双便宜的鞋,他脚上这双破的很厉害,脚掌开裂很是通风透气。
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他还是要买双鞋过冬。
“这个月回去的时候,给振南也买一双吧。”阮振北想起弟弟那双鞋还是捡了他穿不下的,虽然比他现在脚上这双稍微好点,不过也就是好一点罢了。
买好鞋,阮振北穿过那些卖衣服的商店,对老板们的叫卖声充耳不闻。
其实他应该再买身衣服,天气越来越冷,旧衣服保暖效果不好,还各种破洞和补丁,也就是阮振北颜值抗打,能把一身乞丐装穿出别样的气度。
阮振北在街边等公交车,他知道有不少人在明里暗里的看他,但他都不在意,目视前方,安静等车。
突然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他面前,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振北哥哥,真巧啊,你在等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