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振南瞥了眼阮杳捂口鼻、眯眼睛的怪模样,啧了一声,黄丽华走了,他就可以阴阳怪气了。
“啧啧啧,有些人啊,没有公主命,得了公主病。”
阮杳背对着公路,等尘土和气味消散了大半才转过身,听见阮振南的话,没有反驳,她确实娇气,可她原本生活条件就很好,说是小公主也没啥毛病啊。
“走吧。”阮振北给了弟弟一个眼神,让他收敛一点。
三人来到卫生院,拆线是不要钱的,医生三下五除二给她拆了线,重新换了药之后给她简单包扎了一下。
“还是跟之前一样,记得忌口,伤口别碰水,你年纪小,伤口愈合能力好,长大了疤痕就淡了。”医生还记得阮杳,一个长得很漂亮、哭声极其炸裂的小姑娘,想没印象都难。
还有她那个妈,一边轻声细语哄女儿,一边对着儿子骂骂咧咧,在温柔和暴躁间无缝切换,也是难得。
“谢谢医生。”阮杳说了声谢,走出了屋子。
阮振北没有跟着进去,他站在卫生院院门旁的大榕树下,跟阮振南说话。
“振南,你觉不觉得阮杳跟以前不一样了?”阮振北仔细回味了下刚才的事情,昨天回来他没怎么注意阮杳,今天这一接触,他敏锐察觉到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有啊,变丑了呗。”阮振南幸灾乐祸,“她额头上肯定会留疤的!”
“不是这个。”
“管他的,反正她跟她妈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只相差了一岁,阮振南的思维模式却要比阮振北简单许多,没有什么复杂的脑回路。
阮振北叹了口气,他这个傻弟弟呦。
阮杳出院门随便一看就找到了两人,走过去抿嘴笑了笑:“我好了,待会我去杨柳灿家,你们呢?”
阮振南吊儿郎当的:“你没长耳朵啊,你妈不是说了,让我跟我哥回家吗?”
阮杳想了想:“要不中午我请你们吃饭?”
她手上有十块钱,应该能吃一顿不错的。
“不用了,我跟振南回家吃。”阮振北可不敢随意接受阮杳突如其来的好意,实在太诡异了,他也就一个多月没见阮杳,对方跟换了个人似的。
里里外外都透着不正常。
对方不愿意,阮杳也不勉强,“那随你们吧,我去找杨柳灿了,下午我自己回去,你们不用来接。”
阮振北却很坚持:“既然是妈交代的,我们肯定要办好,走吧,先送你到杨柳灿家,我跟振南再回去。”
阮振北弄不清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敢掉以轻心,谁知道阮杳会不会起心眼子,故意说不让他来接,等黄丽华回来反咬他一口呢?
虽然感觉阮杳应该没有这个脑子,但阮振北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对方。
阮振北看着清秀温和,阮杳却知道这人心性坚忍,他决定要办的事情,想方设法也要办到,为这点小事争来争去不是她的性格,阮杳便默认了他的话。
三人一前两后在街道边走着,阮杳好奇的左瞧右看,真是极富年代感的农村街道。
她所在的村镇名叫金水镇,隶属宁江县,经济并不算很差,反而比起邻近的村镇要好很多,原因是这里有温泉。
政府在金水镇建了个职工疗养院,一方面可以承包各种会议和活动,另一方面也可以休闲娱乐,同时疗养院也对外开放,是招待其他客人的。
只可惜90年代普通家庭经济状况不好,能有闲钱出来消费的人不多,所以金水镇的发展很有限,甚至可以说一塌糊涂。
但这些跟阮杳都没有关系,或者说,跟现在的初中生阮杳没什么关系。
“滴滴——”
肆无忌惮的喇叭声自身后响起,阮杳好奇一瞧,是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前面有几头牛横过街道,将路堵住了。
私家车在乡下可是个稀罕物,不少人都停下脚步远远围观,特别是瞧见驾驶座上黑眸黑发的英俊少年,更是窃窃私语。
“哥,开车那小子看上去跟我们一样大吧?”说不嫉妒是假的,阮振南话里话外都透着酸气,眼红极了。
人跟人的差距也太大了,他顶多骑骑单车,对方已经开上小轿车了!
阮振北没有说话,不过从他掩饰不住的艳羡来看,他也是很羡慕的。
阮杳倒没什么想法,一个是这车太丑,四四方方跟铁皮盒子一样,送给她她都不要,二个少年明显是无证驾驶,这个年纪肯定考不了驾照的,不过对方神态自若,应该不是第一次开,乡下也没有交警,她除了在心里啧啧两声,也不能做什么。
只是等不耐烦的少年拍了几下喇叭,撇头时视线跟阮杳撞上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灵灵的,陈野有一种猛然跌进一汪清泉的错觉,原本暴躁恼怒的情绪奇迹般得到了缓解。
不过很快,他从诧异中抽神,打量了一下少女,土不拉几的衣服,额头上还贴着一块纱布,长得倒是不错,可也就是个乡下土丫头,表情傻不愣登的,看到小轿车道都走不动了。
少年眼睛半眯,眼神很是薄凉和挑剔,转正头,发现牛已经过去了,他松开刹车,踩下油门,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兄妹三人继续往前走,路过菜市场的时候,阮杳问道:“你们等会回去吃什么?要不要买点肉?”
原主放假经常厮混在杨柳灿家,不仅能看电视,还能蹭饭吃,杨柳灿家里伙食好,顿顿都有肉,还时不时有火腿肠什么的,没有哪个孩子不喜欢。
一想到待会自己要吃香喝辣,阮杳有点不好意思,问兄弟俩的意思。
阮振南乜了她一眼,怪声怪气的:“买肉?我们没钱啊,你有钱,你来买?”
阮杳蹙了下眉,她有些无奈,又有点生气:“阮振南,你说话的语气能不能好点,最近我也没惹你呀。”
真是,她自觉是个大姐姐,不想跟一个小孩计较太多,可熊孩子嘴巴贱兮兮的,说话阴阳怪气,谁还能一直忍着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