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吃什么最舒服?
自然是火锅。
齐慧家里有一个铜火锅,正好派上用场。
家里面鸡鸭都是现成的,齐慧知道阮杳家里没养鸭,便杀了只鸭做汤底,味道咸香酸辣,一端上桌鸭肉香气四溢,汤水咕噜噜翻滚,色泽油润明亮。
这谁还能忍得住?
除了吃光鸭肉后下汤涮的菜,齐慧还炒了一碗腊肉、一碗腊八豆,东西满满当当,桌子都摆不下了。
“齐慧,你这太客气了。”黄丽华完全没想到她做这么多菜,又是腊肉又是鸭的,一顿吃下来好几十了,这不得抵她们一个月的饭钱?
“丽华你可别这么说,你们难得在我这里吃饭,我要是不好好招待招待,怎么过意的去。”齐慧给每个人倒了杯饮料,“我这也是祝贺你们租了门面,恭喜恭喜啊。”
说完,齐慧举杯,其他人也跟着举杯碰了碰,客厅里顿时欢声笑语一片,主客皆欢,吃得也是格外舒心顺畅。
阮杳似乎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但火锅实在太好吃了,特别是烫的蔬菜,格外清甜,她一不小心吃撑了,靠在椅背上好一会儿都不想动弹。
此时,留在家里看书的阮振南等了又等,等到村里其他人家炊烟起,炊烟落,也没等到黄丽华三人回来。
他按着瘪瘪的肚子,饥饿感一直围着他的脑子叫,让他没办法静下心学习。
“他们怎么还不回家?不吃中饭了吗?”阮振南实在熬不下去,站起身往路口眺望,傻乎乎的看了一会,又拍着脑门去把饭煮了。
饭熟了,连锅巴都煨出来了,还是没见到三个人回来。
阮振南也回过味了,大骂了一声,自顾自去盛饭,拿出辣酱萝卜干拌在饭里吃了两大碗。
“牛比啊,牛比,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在街上吃香喝辣的,也没人来喊我一声,让我像个哈宝一样差点饿晕在这里。”阮振南骂骂咧咧,饭有点干,吃着噎得慌,他倒了杯热水顺顺喉咙,继续骂,“黄丽华跟阮杳也就算了,阮同方是什么意思?这就是我亲爸,他妈的,要不是我亲身经历,别人说我肯定不信,这也叫亲爸啊?”
阮杳三人不知道阮振南在家里经历了什么,他们吃饱喝足小憩了一会,又开始去忙活别的事情。
黄丽华带着阮杳去解决墙面的事,阮同方量好尺寸,去一趟赵木匠家里,做一个长桌和招牌。
招牌阮杳想的很简单,割四块正方形的木板,中间打孔拿麻绳穿起来,她自己写个“金水豆腐”,在门边一贴就成,古朴又实惠。
黄丽华和阮杳随便找了家建材店买了钢化涂料,又问他家有没有会刮白的人,正好老板就会,阮杳砍了点价,双方谈妥后,老板带着工具先去把墙面破损起皮的地方铲掉,用腻子补上空缺后,约定明天再来刮白,毕竟要等腻子干了才能动工。
忙活了一天,总算能回家了。
真正累的人只有阮杳一个,黄丽华和阮同方都是累惯了的,歇一阵就能恢复,不像阮杳,打小被黄丽华宠着,是真正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稍微多做一点活就累的直不起腰。
一进屋阮杳就想往床上躺,就要挨着床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自己衣服脏兮兮的,顿时硬生生忍住了,转为坐在椅子上葛优瘫。
吃过晚饭,阮杳强打精神洗了个澡,把满身的灰尘和汗水冲洗干净,冬天洗澡是个很需要勇气的活,不过在金水镇还有另外一种洗澡方式。
在卫生院后面有一个公共澡堂,每天下午三点到七点可以免费洗澡,用的是温泉水,很多人都会去洗,毕竟暖和又省钱。
阮杳好奇去过一次,公共澡堂很简陋,分男女浴室,只有一张门,打开就是一个个用半人高水泥墩子隔开的洗澡间,没有换衣间,脱衣服洗澡穿衣服都在洗澡间里进行,极其的不科学。
不过这里都是有莲蓬头的淋浴,水阀一拧,热水便喷了出来,洗澡还是很舒服的。
可阮杳心里很难接受这种没有隐私的大澡堂,一眼望去什么都看得见,她宁愿抖着身子在自家四面透风的浴室里洗。
洗完澡,她去厨房的地炉烤火,一边暖身子,一边烘头发。
阮振南坐她左手边,厨房里的灯跟堂屋里的差不多,照明效果不好,再加上少年肤色偏黑,这让他几乎和墙壁融为了一体,只有一双眼格外明亮,映照着火光。
阮杳感觉他周身都围绕一股冰凉的气势,是火都驱散不走的寒意,阮杳眼珠子一转,猜出他是为了什么事不高兴。
但她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烤火。
转日,阮同方依旧一大早去送豆腐千张,黄丽华和阮杳商量去门面弄刮大白的事。
“……不成,你们两小孩去我不放心。”黄丽华听完阮杳的建议,摇了摇头。
“您还不放心我吗?”阮杳冲她眨眼,“待会你和爸做好东西就能过来摆摊,不耽误赚钱呢。”
黄丽华思索了一会,还是点了头,然后给了阮杳50块钱。
昨天她们只给了材料钱,还没给建材店老板工钱,待会老板干完活,是要结工钱的。
阮杳妥帖收好钱,去堂屋找阮振南。
阮杳:“阮振南,你跟我一起出去。”
阮振南在做作业,闻言抬头,一脸不屑:“我不去,我要在家写作业。”
阮杳瞄了一眼,做了三个应用题,错了两:“你还是跟我去办事吧,你这样学是学不出名堂的。”
“那也是我的事。”阮振南习惯性怼了一句,而后又有些后悔,瘪了瘪嘴,“你数学不是挺好,有空给我讲讲噻?”
“行啊,晚上回来讲。”
“真的?”
“我骗过你?”阮杳眯着眼,“你要不信就算了,我走了。”
“哎,你等等我!”阮振南手忙脚乱合上笔,三两步跑到她身边,“那说好了,晚上你给我讲题。”
阮杳颔首,眸底却闪过一缕暗芒,可惜阮振南一点都没察觉到,全身心沉浸在待会回来有人讲题的喜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