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的地方有些偏,农忙时间过去,大夏天的也没人一直在农田里劳作,眼下只有阮振南知道阮杳出了事故。
灼热的阳光晒在他的背上,阮振南却感觉不到一点温度,他在想要不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放任阮杳自生自灭。
这无疑是在杀人。
可阮振南很清楚,他是讨厌阮杳,也恨她,但还没上升到要她去死的程度。
纠结再三,少年慢慢迈动脚步,最后越来越快,几乎是飞一般跑回去找了黄丽华,把阮杳送进了卫生院。
现在他真有点后悔,就不该一时心软,就应该让阮杳躺在河里听天由命,她要是真死了,黄丽华一定肝肠寸断,哭晕过去,还会有精神来骂他?
接收到阮振南阴翳的目光,阮杳猜测他肯定将她的好意曲解成另一种意图,她真是无辜,天地良心,她是真心替阮振南说好话的。
“妈,我受伤是自己不小心,跟他没关系。”她只能庆幸,之前原主忙着喊疼和大哭,没来得及把事情始末告诉黄丽华,不然真不好解释。
听她这么讲,黄丽华有点不信:“真的?真跟这小兔崽子没关系?”
“真真的,比珍珠还真。”阮杳稍稍用力按了下她的肩膀,“我还会骗妈吗?要不是他跑回家喊你,我这会儿恐怕都没了。”
“那也是他应该做的!人命关天的事,他敢不叫人?!”
“哎呀,妈!”阮杳挺无奈,跟黄丽华说道理没用,撒娇最好使。
果然,黄丽华凌厉的眉眼软和了下来,“好好好,那你的事就算了。”
阮同方也松了口气,略带感激的看了阮杳一眼。
阮振南则不同,他一点都不感激阮杳,眸底反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嘲讽。
本来就不关他的事,阮杳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有什么值得感激的?
这一屋子人,除了他,都有毛病。
阮杳受伤的事情解决了,黄丽华和阮振南的摩擦还没个结果呢,很显然,她对于那句几乎听不见的我错了很不满意,她就是恨不得阮振南跪在地上哐哐哐的给她磕头认错,表现出一种完全臣服的状态,但阮振南绝不会这么做。
场面一下子凝固住,黄丽华嘴角挑着一抹冷笑,静静等着阮振南开口,阮振南维持之前的站姿,微微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阮杳给阮同方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推推阮振南,总不能一直这样僵持吧?
阮同方摸摸后脑勺,手臂碰了儿子一下,无言传递着某种信号。
阮振南磨了磨后槽牙,深吸了一口气,发出震耳欲聋的道歉声:“对不起,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屋顶上的灰都被他震了些下来,簌簌扑在四人的头上。
黄丽华呸了口灰,表情有些狰狞:“我说了,跪下认错。”
小兔崽子昨天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滚,简直嚣张至极,今天必须跪下,不然她心里的恶气没法消解。
阮杳颇为黄丽华的固执头疼,想再劝劝她,没想到黄丽华断然让她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