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黄曼觉得黄嘉的形容有些难听,但也是事实,之前的阮杳的确是将阮家兄弟当成奴隶一样使唤。
“这样不是更好吗,姑姑都嫁给姑父十年了,阮杳跟两个继兄总不能一直跟以前一样吧?”
黄嘉吃辣条的嘴一顿,“姐,你现在怎么替阮杳说好话了,你忘了那年冬天她将你推进池塘的事了吗?差点就没命了。”
黄曼看了眼黄嘉,轻轻叹了口气:“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那姐可真大度。”黄嘉淡淡嘲讽一笑,“换做是我,我可原谅不了。”
黄曼嘴唇蠕动了两下,终究没说什么。
当年的事也不全是阮杳的错,起因还是黄嘉怼了阮杳几句,阮杳脾气大,当即跟黄嘉吵了起来,还动了手,黄曼去劝架,结果被阮杳不小心推下了水。
寒冬腊月的天,都穿着厚厚的棉袄,一落水棉花立马吸水,像铅块一样重,黄曼还是个旱鸭子,除了惊慌失措的扑腾水以外,就是一个劲的往下沉。
幸好那时候过年村里人多,很快有人把黄曼救了上去,第二天黄曼毫不意外的感冒了,甚至还吊了三天点滴。
从始至终,阮杳没说过一句对不起,只是抿着唇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黄曼不能说完全没有芥蒂,总归心里有些不舒服,可她比阮杳大了好几岁,跟一个小朋友过多计较也没啥意思,所以今天她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咚!”
一颗圆溜溜的桌球滚入球袋里,阮杳笑眯了眼,桌面上只剩一个黑八,打进去她就赢了。
阮振南抱着台球杆白眼要翻上了天————这特么是什么玩意,技术没有,全靠运气,贼老天,为什么让阮杳的运气这么好?怕不是瞎了眼。
但黑八并没有进袋,从洞口弹了出来。
我收回之前的那句话,老天爷,您还是火眼金睛!
阮振南瞬间来了劲,两杆漂亮的击球,结束游戏。
“唉,我棋差一招。”阮杳装模作样的叹息。
阮振南啧了一声,“是我略胜一筹,不对,是两筹。”
饭后运动差不多,阮杳打算休息一下,买了瓶汽水,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
阮振南今天有钱,不仅买了汽水,还买了包槟榔,他没进去坐,而是倚在了台球桌旁边,大口大口嚼槟榔。
“喂,阮杳,你妈现在赚多少钱一天啊?”黄嘉突然问她,语气带着不屑和鄙夷。
阮杳轻轻看了她一眼,“嘉姐姐想知道这个做什么?”
“好奇呗,我看姑姑好像一副明天要成万元户的口气。”
“这好像……关你屁事。”
黄嘉被她怼的一噎,但她很快找到了回怼的切入点:“怎么不关我的事了,你家要是富起来了,以后肯定不需要从我们家拿衣服,这些衣服我就可以送给其他妹妹了。”
她指了指阮杳身上的连衣裙:“这件裙子安安可喜欢了,本来说好送给她的,但你家太穷了,我爸妈说先得顾着最穷的接济,我只能把它给你了。”
安安是小舅妈刘永红那边的亲戚,年龄跟阮杳差不多,跟黄嘉的关系很好。
阮杳表情愣怔了一下,下意识垂眸看了眼身上的小裙子。
这也太……尴尬了,她穿的竟然是黄嘉不要的衣服。
好吧,这事怪她,挑衣服的时候并没有打开记忆检查一遍,只是挑了件自己觉得比较合适的。
但问题不大,小场面罢了。
阮杳挑了挑唇:“那真是太可惜了,嘉姐姐有没有好看的凉鞋,我的凉鞋好破好破的,噫,你脚上穿的这双鞋真好看,要不姐姐送给我吧。”
黄嘉脚上的是一双水晶凉鞋,透明的鞋体里有细细的闪片,亮晶晶的,非常好看仙气,而阮杳脚上的是一双农村最常见的塑料凉鞋,被她那双秀气匀称的小脚一衬,更显得破烂不堪。
“你想都别想!”黄嘉先是愣了下,然后脾气有些上来了,“我给你了我穿什么,打赤脚回去吗?”
“可以穿我的呀,虽然姐姐的脚比我稍微大一点点,不过没关系,踩着后跟就没什么问题了。”
“呸,想得美!”
“嗯呐,我长得美,自然想的也美。”阮杳毫无压力的接腔,还弯腰把鞋脱了下来,催促黄嘉搞快点,“姐姐放心,这是最后一次姐姐送我衣服鞋子了,我们家马上就要变有钱了,姐姐可要抓紧救济我的机会呀。”
“你!你!”黄嘉根本不是阮杳的对手,用手指了她两下,想不出怎么怼回去,又着急又生气,脸都憋红了。
黄曼总算有说话的机会了,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别吵了,我请你们吃冰棍。”
阮杳见好就收,慢条斯理穿上鞋,含着笑点头:“谢谢曼姐姐。”
黄曼拉上黄嘉:“走,我跟你去买。”
阮振南扭头望着阮杳,少女坐在椅子上脊背挺直,双臂自然下垂搁在大腿上,裙摆下两条白皙修长的腿微微斜着,整个人看上去骄矜贵气,自然流露出刻在骨子里的良好教养。
这样的阮杳让他觉得很陌生,特别是她跟黄嘉说的那几句话,完全像是另外一个人嘴里跑出来的一样,他记得上次阮杳和黄嘉吵架就跟村里泼妇骂街没什么两样,阮杳用词黄暴恶毒,没有下限。
忽然之间,他想起哥哥问过他是不是感觉阮杳跟以前不一样了,当时他还觉得哥哥在瞎想一些有的没的,如今看来,阮杳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
————骂人文明了好多,还特别噎人。
阮振南揉了揉鼻子,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尽量少跟阮杳吵架,以他的嘴皮子,怕是吵不赢这个鬼。
黄嘉怒气难平,今天阮杳真是见了鬼,不按套路出牌,往常只要说她们家穷什么的,就跟爆竹一样原地爆炸,可方才那副不要脸的模样,太戳人肺管子了。
黄曼觉得她是自找的,非得要去撩拨阮杳干什么,吵架就这么有意思么,这两人几乎见面必定要吵架,这都多少年了,还不消停。
“想吃什么冰棒?绿豆冰还是三色杯?”
“小雪人!我要吃小雪人!”黄嘉气呼呼的,拿起一个小雪人撕开包装纸,啊呜一口咬掉了小雪人的耳朵,那一脸狰狞的模样,好似手里捏着的是阮杳脑袋一样,而刚刚吃掉的就是阮杳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