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再三,她只好下了床,打算直接去找黄丽华,她一个人待着没有安全感。
寻着记忆中的位置,她抖抖索索往门口摸过去,那腿抖的,跟帕金森一样,还发软发酸,阮杳一度觉得自己要不行了,会摔倒在地上,可又神奇般的在临界点撑住,并且成功的摸到了门把手,拉开了门。
“杳杳,你怎么这个点起了?”阮同方惊讶的看着继女,手里的煤油灯往她跟前照了照,“小心门槛。”
“……爸,这么早你起来干嘛?”阮同方虽然提了个煤油灯,但效果真不咋滴,只能说有个亮可以照路的程度,所以阮杳之前并没有看到光。
“我起来做豆腐,你是要上厕所吗?我给你照路吧。”
虽然有淡淡的月光可以照路,但是阮杳现在是伤患,多照顾些总是没错的。
阮同方十来岁的时候去隔壁镇上做了几年学徒,学了个做豆腐的手艺,除了农活特别忙的时候,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做豆腐,挂在二八杠的老破烂单车后座,在各个村里叫卖,也是一笔收入。
阮杳被他这么一问,还真有点想上厕所了。
从她睁开眼到现在,就上过一次,但用的是痰盂,黄丽华坚决不让她下地出门,说她身负“重伤”,就应该在床上好生休养。
阮杳一开始不肯用,痰盂这玩意她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见过,搪瓷做的,白底牡丹花花纹,敞口圆肚,红白配色看着还蛮喜庆,有些地方掉了漆,生锈了,一看就是用了好多年的老古董。
她一个是嫌脏,膈应,二个是觉得现在虽然是15岁的身体,可灵魂是19岁呀,一个成年人用痰盂,怎么想怎么难受。
可后来,她还是屈服了。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黄丽华愣是不让她出屋子,哪怕阮杳摆脸色,假装生气都不好使,可她又不能被尿憋死,只好万分屈辱的用了。
这会黄丽华还睡着没起,她刚好趁机会去上个厕所,美滋滋!
“嗯嗯,我要上厕所,麻烦你了爸。”
阮杳的客气让阮同方侧目,他这个继女儿跟他说话的语气完全是照搬了她妈,特别颐指气使,仿佛他不是她的继父,而是旧社会在地主家干活的长工。
也许是屋外空气清新,阮杳感觉自己的头没有之前那么晕了,可以自己扶着墙慢慢走,阮同方也不催她,站在她半臂远的地方替她打灯,花了十几分钟才走到鸡圈旁的厕所。
不得不说,味很冲,那种臭味相当酸爽,隔着两米远阮杳就闻到了,并且成功让她舒服一点的脑袋,重新晕了起来。
阮同方看她一脸要晕的样子,也很担心,“要不你还是回房用痰盂吧,万一摔里面……”
看着外表相当简陋的厕所,阮杳意识到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这里的农村不是她以前去过的农村,再差也有瓷缸蹲便器,95年的农村,基本上家家都是旱厕,在地上挖个洞,放上一口超大的瓦缸,上面搭两块木板,四面用土砖或者木板随便围一下,就是厕所了。
之前在网上冲浪的时候,她见很多网友说起过上旱厕带来的恐惧感,还觉得蛮好笑的,现在换成自己,她觉得一点都不好笑,甚至还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