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慧菊是木州市人,跟黄要武是在工厂里认识结婚的,结婚后两人也还在木州市生活,逢年过节才来哨子坝一趟,并没有经常侍奉公婆,所以每次来,袁慧菊都抢着做事,很勤快的一个人。
黄家三兄妹的关系还算不错,亲人们聚在一起能聊的很多,不过基本上也只有黄家人在说话,阮同方、阮振南几乎是不吭声的。
黄要武对这个妹夫说不上满意不满意,毕竟妹妹的上一任男人实在太差劲了,衬的阮同方竟然还挺不错。
他又想到妹妹这次回家带回来的那些节礼,比以前都要值钱的多,也不知道是打肿脸充胖子,还是家里条件好了些。
黄丽华坐了会,一直没看见黄曼,便问袁慧菊:“嫂子,曼曼呢?”
“睡懒觉呢,早饭都不吃。”提起女儿黄曼,袁慧菊也挺无奈,喊了她好几遍了,这会还腻在床上不起身。
黄要武当即黑了脸:“这都几点了,还不起来,不像话!”
说着就要去房间里将黄曼喊起来,黄谷生拉住了大儿子,扭头对阮杳说:“杳杳去叫姐姐起床吧。”
阮杳没推辞,应了一声,进了房间。
黄家的房子看上去比阮家的还要老旧一些,连床都是很古朴的架子床。
门一响,黄曼就知道有人来了,她咬咬唇,翻了个身,不想搭理来的人。
阮杳看见蚊帐里隐约有一个身影,一动不动的,看着好似在熟睡。
“曼姐姐,该起来了。”阮杳走到床边,轻声喊了一句。
听见阮杳的声音,黄曼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还以为是袁慧菊进来了。
黄曼佯装刚刚苏醒,揉着眼睛坐起来:“嗯,是杳杳啊。”
“嗯呐,外公让我叫你起床。”
“哦。”
黄曼撩开蚊帐,原本有些雾蒙蒙的视线彻底清晰,她看着白嫩娇俏的表妹,一下子有些恍神。
人没错,是阮杳,可为啥她觉得变漂亮了好多,今天衣服穿的也好看,还绑了辫子,不像是个农村孩子,更像一个城里娇养长大的小姐。
阮杳以为黄曼的愣怔是因为刚睡醒,没想到是因为自己,不过黄曼醒了,她的任务也完成了,便没在房里多待,跟黄曼说了一声之后出去了。
黄曼慢腾腾下了床,找到墙面上的塑料镜,镜子下方有一个小框子,放着半把断了的木梳,黄曼拿起来梳了梳自己的头发,扎了个马尾。
洗漱后,黄曼去堂屋见人,喊了一圈,然后挨了黄要武的数落。
“你看看你,多大的人了还要妹妹喊你起床,难怪工作干不长,谁会要一个懒婆娘做员工?!”
黄曼今年21岁了,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找了个大专读,今年6月份刚毕业,找了份工作,干了两个月黄曼自己辞职了。
“麻烦你搞搞清楚,是我炒他们鱿鱼,不是他们炒我!”黄曼很烦躁,黄要武非得这个时候说吗?她不要面子的?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黄要武猛地一拍桌子,把一屋子人都吓了一跳,袁慧菊赶紧抱住女儿向黄要武说好话,“曼曼有点睡糊涂了,她不是故意顶撞你的。”
袁杰皱了皱眉,好端端的中秋节,一家人聚在一起,她不想变成一场闹剧,吵吵闹闹的想什么样子。
“要武,坐下。”
听到娘老子发话,黄要武狠狠盯了黄曼一眼,按捺住脾气照做了。
但一碗水总归要端平,袁杰又说了黄曼几句。
“曼曼,你是做女儿的,不可以这样跟你爸说话,知道不?”
黄曼撅了撅嘴,满脸不服,袁慧菊悄悄掐了她一下,示意她赶紧接话,不然她爸又要发火的。
“……知道了。”黄曼眼角余光还能瞧见黄要武要吃人的目光,不服气也得低头。
一场风波就这样被抹平,阮振南勾了勾唇角,他们黄家人是天生都有暴力基因吧,一个两个的都喜欢大着嗓门骂人,看黄要武那样,也是动手打人的主。
可屋里的气氛终究没有之前那样融洽了,黄谷生比较疼小孩子,让黄曼领着弟弟妹妹出去玩,大人们做事的做事,陪着袁杰聊天的聊天,各自散开了。
农村里能有什么玩的,而且还是这么晒的天气,黄曼跟这两个弟弟妹妹都不怎么熟悉,平时见了面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处模式,今天突然被要求带着两小孩玩,她觉得挺棘手。
想了想,黄曼说:“我们去村上的商店吧,我记得那里有台球,我们可以打台球玩。”
阮杳跟阮振南都没有异议,三个人走了十几分钟到了商店,外面用塑料布架起的棚子底下摆着一张台球桌,不过已经有人在玩了。
今天回村里过节的人不少,平时这个时间点是没什么人打台球的。
黄曼打球的水平很一般,虽然是她提议来商店的,但没有台球打她也无所谓,反正看别人打也挺好,再不济,她也能蹭商店里的电视看。
这种村里的商店一般就是把自家客厅稍微改了一下,一半客厅摆上柜台做生意,另一半客厅维持原样,摆上桌椅电视,没生意的时候就看电视打发时间,而且来这里买东西的人基本上都是村里人,有时候买完东西不着急回去,也会在这里坐着聊聊天,比较松散。
黄曼买了三瓶汽水和一些零食,把汽水零食分给弟弟妹妹后,黄曼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电视里正在放白眉大侠,她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阮杳挨着黄曼坐下,也跟着一起看电视,阮振南拎着汽水走到台球桌旁,问他们能不能赌不赌球。
几个在玩球的都是20岁左右的男生,其实自打三姐弟进来,他们便注意到了,那个年纪小一点的女孩长得可真他娘的漂亮,白白净净的,太阳光一照,好像在发光。
何顺是这几个男生为头的,穿着一件黑色背心和牛仔裤,头发留得很短,耳朵上夹了根烟,颇有几分浪子模样。
他拄着台球杆,冲着阮振南扬了扬下巴:“小子,那两个是你亲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