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桐花镇的花灯节,也是桐花最繁盛的时日,花团锦簇,镇上的人都乐呵呵的,街上花灯早就被装饰起来。
白日里大多都欣赏着花灯上的图案,逛的人不多,有些人还会在空白的花灯上自己绘制,镇上的读书人一时兴起,还会比试一番,让人投花,谁得到的花多,谁就胜出。
整个镇上热热闹闹的,路上的行人随着夜幕降临,人渐渐地多了起来,花灯也亮起来了。
盛明离笙等五人此时也不在院里待着,或许崩溃的时候已经过去了,面对着灵力消失,他们挣扎,吃补灵丹,回春丹,都毫无用处,那待在院子里是等死,出来也是等死,还不如出来逛逛。
李念雅是没心情,若不是李念阳非得拉着她出来,她必定是在房中消沉,她本以为这次的事情她也可以做的很漂亮,却输在了自己自视甚高,自以为是。
一行五人在夜色深沉时出了门,从小巷踏入主街,一路上都没什么人,直到一进入主街,李念阳嘴一张,就要喊出来。
被盛明及时捂住了嘴巴,顺着李念阳视线望去,此时街上的人虽然都穿着衣服,可从头至尾,肌肤干枯没有水分,就像是一个个骷髅架子,满身漆黑,像是被火活活烧死的一样。
众人深吸一口气,互相看对方,深怕自己现在也是他们看到的模样,五人眼中具是惊恐,意识清楚,但身子根本不受他们控制,迈着步伐,踏入了主街。
李念阳早已被刚才那一幕吓到说不出话,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她们都是修真者,身体虽然被控制,可神魂却没那么容易操控。
看来吸收他们的灵力就是为了操纵他们的身体,兰香余光看到他们走来时的小巷已经被浓雾笼罩,身后再无退路。
而所有人看着漫无目的,甚至那些干枯的尸体还再说说笑笑,察觉不到任何异样。
花灯节上灯笼美妙绝伦,各式各样,伴随着桐花花瓣,四通八达的主街,人声鼎沸,又伴随着阵阵花香。
莫大夫的小院四周渐渐聚拢了人群,而这座院子斜对着的地方就是镇正中央,人群都在向那里聚拢。
小鱼今天突然被莫大夫安排了许多的活,全是要认草药,整理草药的,还要分类整理,分别炮制,她今天一天都在药房待着。
直到夜幕降临她才将将完成了二分之一,若是全部做完的话,
“今年的花灯节,恐怕不能去看了。”
小鱼一边整理抽屉,一边感慨,果然老人说的对,人还是要知足,她已经有吃有喝,有住的地方,还有了老师教自己本事,一次花灯节而已。
“小鱼,出来一下。”
小鱼连忙将手里的活做完,出了药房门,刚一开门,就被一阵温暖的光芒笼罩,灯光昏黄,在漆黑一片的院子里极为亮眼。
可小鱼却觉得,所有的事物都不及手拿这盏花灯的人,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青衫半旧,让人目光放在他身上,再也移不开。
“怎么样,喜欢吗?”
莫怀允眼色微闪,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应当也是最后一次吧,所有的一切今晚都会结束,而他该承担的绝不会逃脱。
小鱼狠狠的点头,这些日子下来,干枯的头发变得莹润有光泽,皮肤白皙细腻,眼睛炯炯有神,目光如炬,看着人的时候,莫怀允像是看到了曾经任何事情都没发生时他的样子。
小鱼疑惑,眼前的莫大夫像是看着她又像是透过她看别人,这个想法一出,浑身打了个冷颤。
莫怀允微微一笑,手抬起来摸了摸小鱼的头,
“今夜好好完成我说的事情,没做完不许睡觉,我去街上买些吃的给你,有机会,我们明年一起逛花灯节。”
“肯定会有的,莫大夫你去吧,我会好好完成任务的。”
青衫公子看着小姑娘回了房间,在院中看到药房因蜡烛照射投在窗上的影子。
那娇小身影坐在桌子前,仔细的滚动着药碾,不时还检查一番,月亮高挂在院子上空,被蒙上了一层面纱,朦朦胧胧。
时间一点一点的接近子时,坐在桌前的影子,头一点一点的,不停的打着瞌睡,直到再也点不动,身子一侧,倒在了一人的怀里。
莫怀允将她抱回了她的屋子,帮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良久,“我很感谢这段有你的时光,让我的生活不再那么死气沉沉。”
床上的人已经熟睡,根本回应不了他,莫怀允也没等对方回答,“如果当初……”
“罢了,过了今晚,一切都会归于平静,你照顾好自己。”
说完这句话,莫怀允不再停留,将房门关上,手在锁上摩挲着,终究还是放弃了,走向镇中央的圆台,那里也是所有人献祭的地方。
而他也不知道,他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床上的人睫毛轻颤,微睁开眼,然后又重新闭实,直到他出门关门,走远后,寂静的屋子里传来一声深深地叹息。
“作孽啊!”
镇中人已经齐聚在一起,圆台中央,几个被捆的结结实实的身影已经围成一圈,包围圆台。
圆台中央坐着一个头发花白但容颜依旧的人,他动了动手指,花瓣落在每一个人身上,随之而来的是沉默,死一般的寂静无声。
从迷雾中慢慢走来许多透明的人,他们茫然无措,只知道朝镇中央走,直到路过时看见那干枯的躯体,透明的人影停留。
看着眼前早已黑瘦干枯的身体,灵魂在颤抖,所有人都有方向,有目标,站在自己原本的身体旁。
一个灵魂颤抖,两个灵魂颤抖,逐渐增加,灵魂深处传递的恐惧,蔓延了整个主街,时间越久,头脑越清晰,他们开始看着圆台中央的人。
有人想起来了什么,震惊的神色瞬间变成害怕愧疚,不可置信,一个两个都是如此。
而最靠近圆台的灵魂和身体,狂抖不止,甚至身体在没有被操纵之下,沉重一跪,那干枯的膝盖,一声响,便折了,而灵魂也长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