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滚……
……
“这位相公，十两……”
掌柜的看着平儿小手中的银票眉开眼笑。
“十两？”
贾珊差点气笑了，敲了敲桌上的书册道：“就这几本书？这两册时文？刚刚那一车才五十两！”
掌柜嘿嘿笑道：“不一样，那些都是烂大街的《四书五经》，谁家没有？这些可都是孤本，不说别的，就这一套《游侠列传》，张秀才一个月写那么几册，我得给他五两银子，你说我这又要排版又要印刷，我还养着这么一群伙计……”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这个时代话本小说流行，不少一穷二白的读书人，偏偏手无缚鸡之力，为了讨生活也好，为了能继续在科举这条路上艰难的走下去也好，只能卖字作文为生，一面还不耽误读书学习，不说别人……贾雨村就曾干过这个行当。
自己或许可以开一家书铺，收些读书人写的文章话本小说，一来自己可以无聊时看看，打发时间，二来可以卖出去赚点零花钱……
“好了好了，给他给他。”
贾珊挥挥手，也没心思在这讨价还价了。
平儿轻轻哼了一声，另拿出了一张十两的银票丢在了桌上。
“嘿嘿，相公再来，我这儿隔上个一个月半个月总有新鲜的话本小说，时文集子……”
“好说……”
掌柜只顾着傻笑，
丝毫没有料到，抢生意的马上来了！
出了门，平儿抿着嘴轻叹气：“三爷，就这几本书，十两银子，感情这书页是银子做的不成？”
贾珊嘿嘿一笑：“所以，你觉着咱们也开一家书铺怎么样？收书卖书，赚不赚钱不说，咱们自己看着方便，你也知道，咱们家里的那几个姑娘表妹，都是看书高手，几天没有新书就来催。”
平儿笑道：“好呀，咱们的钱开一家小书铺应该够了，只是有一件事，三爷这么把书往回拿，给姑娘们看，会不会有事情？”
“放心，凡我带回去的，都是她们可以看的。”
“被老爷太太们发现了呢？”
“咬死了不认……”
说着话，已经到了。
“运来米行”
三层阁楼，五间大门面。
怪不得贾母说值一万两不止。
只是门面虽气派，门口却是冷冷清清的，两个守在门口的小子依着门打哈欠。
贾珊平儿已经进门了，两个小子还在昏昏欲睡，而且一身酒气。
“铛铛铛”
贾珊敲了敲门框。
“醒醒！”
声音不自觉有点大了！
带着几分不满！
这就是自己的铺子？？
“谁？大呼小叫的？扰爷清梦？”一个小子满脸的不难烦，摇晃着身子上下觑了一会贾珊，轻蔑笑道：“呦呵，还是个相公，知道这是什么地儿吗？荣国府的产业，不要说伱一个酸秀才，就是举人老爷来了，在这儿也得低声下气的说话！”
平儿咬着牙，就要发火，贾珊拉了一下，笑道：“了不得，我竟不知道，这是荣国府的产业。”
另一个小子醉醺醺一笑：“现在知道了吧？小子说话注意点，别大呼小叫的，知道这位是谁吗？荣国府赖爷爷的亲外甥的表兄弟！”
“外面谁在喧哗？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儿？”
一个略带威严的声音响起，两个小子忙不迭丢下贾珊，点头哈腰往里面去了。
“钱爷，外面来了个酸秀才，买米，说话声音大了，小的们怕他打扰您歇息，教训了两句……”
“罢了，来者是客，去照应下。”
“好的，爷！”
一时两个小子来了外面，见贾珊平儿说说笑笑，顿时气儿不打一处来：“哎哎，严肃点！买多少米，快说，再啰嗦下去爷可没功夫伺候。”
贾珊自顾自的坐了，笑道：“买很多，很多，怕你做不得主，叫你们掌柜出来。”
两个小子一愣，狐疑的看了贾珊平儿两眼，见平儿确实是一副大户人家的丫头打扮，气质也着实不俗……
“怠慢了，怠慢了，相公稍等，给您泡茶……”
小子不自觉热情了起来，一个泡茶，一个往里面去了，不一时，一个贼眉鼠眼的中年人踱步而出，面上带着笑：“这位相公，听说有大买卖……”
说着，脸上笑僵住了。
“平……平姑娘……”
贾珊整日深出浅入的他还不怎么熟，平儿却是见过几面，印象深刻。
看到平儿，又想到这间铺子，贼眉鼠眼的中年人立刻确定了身穿襕衫的相公身份……
“三爷，您来了？小的建钱收……”又回身对着俩个小子骂道：“混账东西，还不快快见过三爷？”
“小的该死，见过三爷……”
“见过三爷，小的该死……”
平儿站在贾珊身后冷着脸，一语不发。贾珊拿起茶壶自己倒了杯茶，漫不经心品了一口。
建钱收见二人神色，讪讪笑道：“三爷，您是来查账的吗？小的已经准备好了。”一边说着，命身边小子进去拿账本。
贾珊虽然来者不善，不过他也不甚怕，一来账目都是精心准备的，没有专业人士不可能看的明白，二来他的关系在赖嬷嬷那边，赖嬷嬷又是贾母身边的，谁不得给几分面子？
“三爷，您看，这是今年的账目，一年下来总共……亏了一百多两，您看，什么时候给咱店里补一补？”
平儿刚刚已经得了贾珊的吩咐，因此并不说话，不过娇颜上的愠怒怎么也掩饰不住。
账本上记的什么贾珊也懒得看了，轻轻丢在一边，笑道：“我也不看什么账了，合着这么大的门面，你们辛辛苦苦干了一年，赔进去了一百多两，你们真真是辛苦了。”
鸳鸯还说一年赚百十两，原来是负的百十两……
建钱收面上皮笑肉不笑，说道：“三爷您有所不知，这做生意嘛，就是有赚有赔，今年年景不好，咱们赔的还算少，不说别家了，就咱们府上，有几家店面赔了二百两不止呢，不是小的们偷懒，实在是这年头生意不好做，没几家不亏钱的……”
贾珊笑道：“行了，我知道了，既然赔钱那就不干了，你们几个收拾收拾回家吧。”
“这，这，三爷……您这可不行啊，您不能撵我……小的没有弄虚作假，这账目一笔笔记得清清楚楚，不信您找人查！找赖爷爷来查！”建钱收以为贾珊要撵他，顿时大声嚷嚷起来，账本他不怕查，即便闹到上面，他也是不怕的。
贾珊笑道：“不，我没说账怎么样，只是你也说了，这两年年景不好，没几家不亏钱的，既然如此我还开他作甚？关了门罢。”
“啊？这，这……”
“这什么？”贾珊吃了口茶，淡淡笑道：“既然亏欠，我为什么开着？关了门不就不亏钱了？”
“额……”
建钱收讪讪笑道：“咳咳，三爷，您有所不知，其实这店铺也不是不赚钱……”
贾珊看了看账本，道：“我看这上面都是亏钱呢？怎么赚钱的？”
建钱收嘿嘿一笑，道：“三爷，这里面有个巧，只要您听我说的，保管您什么不做，一年也有百十两银子的收益……”
贾珊眼睛一亮，笑道：“哦？快说来听听！”
建钱收左右看了看，又看了看贾珊身后的平儿，想着如今平儿跟了贾珊，自然是贾珊的人了，也就不用怕了什么，于是笑道：“这也简单，如今这店铺是三爷的了，咱们就是一家人，我就直说了……”
“嗯，你说！”
建钱收压低声音道：“三爷难道不知道吗？咱们这铺子是米铺，每年都要在城外施舍些粥米做善事，都是给老太太积福，所以亏损都是府里面担着，您一会拿着账本回去，后面我都做过了，是亏欠三百两，如此一来，不但把铺子里的亏欠还清了，您还白白赚了一百多两……”
贾珊：“……”
“嘿嘿，三爷，您说如何……”
“滚……”
“三爷，我可是赖爷爷的人！您不能撵我！”
“我说，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