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妖的小蹄子!
阮嬷嬷在心里狠狠啐了盛清怡一句,面上皮笑肉不笑地应道:“长公主是个心善的,顾念奴年纪大了便托付夫人照看一二,夫人同长公主情同姊妹,自是不会拒绝。”
盛清怡心里存着气,不发作出来不痛快,尤其是在被杜嬷嬷下了面子后见到拿乔的阮嬷嬷,火气再次被激了出来。
“这霜降院同我想象中的不大一样,装饰用具上有些过于朴素了,瞧着不大像是一府主母的院子。”
“我进府前是不知夫人来历的,不知阮嬷嬷可否告知一二?好似夫人凭空出现般,拖家带口地一下就找上了主君,着实叫人心里好奇得紧。”
这话说得有些僭越,杜嬷嬷嗓子眼一跳,还没来得及补救就被阮嬷嬷先发制人。
“侧夫人慎言!编排主母是大罪!侧夫人别忘了您抄写的府规可还在霜降院里放着。”
阮嬷嬷那副吃人的脸色看得盛清怡脸上的笑一僵,这时才理智回笼地补救,“嬷嬷言重了,我不过是好奇问一嘴,并非有编排主母之意。”
杜嬷嬷见状也赶紧帮衬附和,“是啊阮嬷嬷,侧夫人纯属心直口快绝无冒犯夫人的意思,想来是侧夫人入府时间浅还未适应,阮嬷嬷多担待些。”
“好一句心直口快!侧夫人这般心直口快的人什么话都敢说,若是日后外头传出了什么不堪入耳的谣言,侧夫人也能在主君面前用一句轻飘飘的心直口快揭过去吗?”
不敬主母随意编排辱没主母清誉,盛清怡这些年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我不过是好奇多问了一句嬷嬷便这般上纲上线,即使夫人知晓了也未必会多说什么,倒是嬷嬷先仗着夫人的名头耍起了威风。”
盛清怡习惯了被人吹捧,哪里能忍得下这么挑衅味十足的话,当下便嘴硬地怼了阮嬷嬷一句,杜嬷嬷想拉住人都来不及。
这话一出,阮嬷嬷就是不想计较也要和盛清怡掰扯个清楚了,否则不仅夫人落下个御下不严的坏名声,她自己也成了仗势欺人的恶毒婆子。
“琳娘,嬷嬷今日便给你上一课,什么叫做‘下仆无能主子才会受辱’。”
“今日侧夫人若是不能端正自己的态度为方才的言行向夫人赔礼道歉,那奴就只能失礼了。”
阮嬷嬷说完就朝着盛清怡走去,琳娘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眼看着阮嬷嬷扬起的右手就要往盛清怡脸上打,杜嬷嬷赶忙呵斥制止,“住手!阮嬷嬷你这是做什么?侧夫人岂是你可以动的?”
若是叫陛下知道了,那她岂不是要遭罪?这小贱皮子在陛下面前惯会做戏的。
“哦?杜嬷嬷这个时候倒是想起来侧夫人动不得了?那方才侧夫人辱没夫人的时候,杜嬷嬷怎么没想起来尊卑之分?”
杜嬷嬷私心里瞧不上农妇出身的当家主母,自然不会去阻拦盛清怡那几句浅显的挑衅。
只是没想到阮嬷嬷是个硬茬,这才离开长公主身边没几日就对慕微微忠心耿耿了,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此事是侧夫人之过错,老身托个大向夫人请罪,还望阮嬷嬷海涵。”
杜嬷嬷拉着盛清怡起身伏低做小,阮嬷嬷自然也不会不给面子,但该有的原则却不会退让。
“稍后请侧夫人向夫人赔礼认错,妾室辱没主母的行径若是传了出去,只怕要贻笑大方。”
“这是自然。”杜嬷嬷拉着盛清怡陪着笑脸应下。
暗牢。
慕微微听完林谦的招供后久久地站在阁楼的小暗室里,没有见过雇主,不知道何人要她们母子的命。
多可笑啊,原以为自己已经逃过了林谦这个所谓的死劫,可到头来却是连真正的元凶都不知道是谁。
陆定远看着她的沉默身影,心头有些发酸,林谦所言与十一查到的相差无几,她将这么危险的一号人放在儿子身边,看似是对方在报恩,实则她也是求的心安吧。
等十一将受了多道刑罚的林谦带出去后,陆定远接着将一脸恍惚的慕微微揽在怀里带回书房。
看着沉默了一路的人儿,陆定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让她好受一点,最后选择了一劳永逸的方法。
“微微,若是你心里难受我就让人杀了林谦。”
“杀了林谦你还能找到买我和蛮蛮性命的幕后真凶吗?”
慕微微沉默许久后还是决定坚持自己当初的想法,留下林谦继续守在蛮蛮身边。
林谦始终是个隐患,陆定远不大赞同她的决定。
“此人既然能为了银钱取你们的性命,那么来日若是有人出更高的价,他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地交出柏哥儿?”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比起虚无缥缈的将来,我更相信的是现下林谦能护住蛮蛮,若是你想说十一十三能调去看护蛮蛮,我不认为他们会在你的安危和蛮蛮的安危之间选择蛮蛮。”
主仆之情怎么可能敌得过救命之恩?
慕微微在枯等陆定远的五年里早就看透了人性,亲疏有别,趋利避害,人之本性。
陆定远无法反驳她的话,因为事实就是如此,但他们曾经有一段生死历程是他无从得知与参与的,他心里又怎么可能不在意。
“我知你顾念柏哥儿和林谦的师徒情谊,我可以答应你留下林谦,但有一点,他不可独自带柏哥儿出府,若是叫我发现一点他有想对柏哥儿不利的举动,我便叫人杀了他。”
一想到也许自己在她心里的可信任度还比不上林谦,陆定远心里忍不住生出一股名为不被她信任与依靠的怒火。
对待他和林谦的态度判若两人,她可以对林谦权衡利弊,却不会对自己有半点期许,一如当初见到他时,那双绝望又充满恨意的眼神。
陆定远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想法,可又不得不去求证。
“微微,你是不是曾经怀疑过我?怀疑是我找人去杀你与柏哥儿?”
所以你才会一直对我这般冷淡,连话都不愿与我多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