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奴和九娘要轮流给您和柏哥儿守夜,您不用担心夜里找不着人。”琳娘边收拾慕微微换下的衣裳边答道。
听到“守夜”二字,慕微微下意识皱起了眉头,原来高门大户里竟还有这等子磋磨人的规定。
几乎是想也没想,慕微微直接开口拒绝,“不必守夜,蛮蛮夜里睡得沉不会起夜,即便有,还有我在。”
“都累了一天了,你们去休息吧,霜降院里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
慕微微说完也不等两人答话便离开了盥室。
回到房间直奔床榻,只见原先还在讲故事的父子俩已然睡着了。
一大一小并排躺着,小人儿手里紧紧攥着陆定远的衣袖,像是怕他爹会再次消失不见般,隐隐不安。
男人阖眼入睡的模样一如她记忆里的那般柔和,丝毫不见平日里待人的那般冷淡又充满疏离。
当见到自己的手指即将要触碰到他皱起的峰眉时,慕微微突然回神收回手指拍了拍自己的脸,她还是这般不争气!
摒弃了心中的杂念后,慕微微丝毫不顾已经入睡的陆定远,直接把人往外拉,企图把他拽醒。
感受到略带薄茧又柔软的手在拉扯自己的手臂时,陆定远睁开双眼,几乎是不加思索反手就将人扣到自己怀里,虎口掐住了她纤瘦的脖颈。
行动受限,慕微微挣脱不开他的桎梏,冲着他低声吼道:“陆定远!你看清楚我是谁!”
意识回笼的陆定远即刻松开她的脖颈,歉意地说道:“我的错,可有伤到?”
慕微微已经许久未与他离得这般近,很是不习惯他将她扣在怀里问话的亲密姿势。
“我没事,你先松开我。”腰上那只温热的大掌按得她腰间的肌肤隐隐酥麻。
陆定远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般,一直盯着她肩胛骨处的那颗小痣看。
突然,慕微微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自己的肩胛骨处扫过。
再接着,一道温热的呼吸在自己颈间喷发,男人特意压低的声音也比白日里的还要低沉醇厚。
“微微,你好香。”
呼吸瞬间就被男人夺走,速度快到慕微微还没反应过来,可男人已经在那馨香小口中攻城略地了。
慕微微睁大双眼气愤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张嘴用力咬住了他的下唇,铁锈味瞬间在两人口中泛出。
慕微微趁机挣脱,伸手便是一巴掌。
“啪!”
之后便一言不发双眼淬毒似瞪着他。
昏睡之际被身体支配意识的陆定远即刻清醒了,起身离开床榻,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无处开口。
最后还是离开了慕微微的房间,就着夜色回到惊蛰院。
只是脑中却不停回放着方才那抹软糯的香甜,他越来越相信母亲的话了,说他从前待她如珠如宝,但他却觉应是更甚。
明明才接触短短一天不到,他便已经开始贪恋在她身侧的感觉了,像个毛头小子般急不可耐。
原本习惯了单一清冷生活的他,竟开始期待起与她育儿养老的日子了。
还未等陆定远从对未来的遐想中回神,十三便着急忙慌地进来汇报道:“主君,宫里出事了,长公主被陛下软禁了,太后突然呕血不止,只怕大限将至。”
陆定远虽说知道皇帝与太后母女反目是迟早的事,可没想到这一天竟来得这般快。
“主君,我们放在慈宁殿的暗桩是否要先行啊撤出?殷绪那老贼只怕要查到咱们这儿了。”十三隐晦地提醒道。
“嗯,先撤,另外安排信得过的人保护长公主。”这是他能为好友尽的微薄之力了。
“救下的那人先送出盛京,此事你亲自去办。”思索片刻后,陆定远立刻做出最优决策。
十三领命退出书房,与匆匆而来的吴伯打了照面,两人点头示意后一去一往,未做停留。
“主君,宫中来人了,陛下命您即刻进宫觐见。”来人神色凶狠,吴伯在心中大胆猜测宫中定是出事了,且极大可能会波及相府。
“嗯,让人备马,你去谷雨院走一趟,让二老不必担心。”
“另外让府兵守好入府的院门,在我未回府前,有强闯或暗窥者,一律送往暗牢。”
“是,奴这就去办。”吴伯应下话后即刻退出了书房,陆定远也起身往屏风后而去。
换好朝服后,陆定远快速去到了霜降院,他与她夫妇一体,且事关相府安危,她有权知道。
守在正房外的九娘率先发现了陆定远的身影,原本还有些困乏之意一扫而光,即刻便端正仪态行礼,“奴见过主君。”
“夜里声响轻些,勿要扰了夫人安眠。”
叮嘱的话脱口而出,快到连陆定远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可现下也无暇去探究了。
轻轻推开房门,步入卧房直奔里间的床榻。
儿子正扑在她怀里正睡得香甜,而她也是满脸柔和,丝毫不见白日里对自己的不满与怨恨。
大掌抚上她白皙的脸颊,陆定远轻声唤她的名字:“微微,醒醒。”
慕微微刚入睡不久,意识正是迷糊的时候,隐约听见有人在喊她,便也软软地应了一声,“嗯…”
见她应了声却睁不开眼,陆定远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再次唤她,“微微,微微。”
慕微微艰难地睁开困乏的双眼,见到一身官袍的陆定远正坐在床榻边叫自己,以为他是梦里那个深爱自己的陆定远。
慕微微下意识地便想朝他撒娇求抱,迷迷糊糊地伸出双手喊他的名字,“阿远,你回来啦。”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陆定远忍不住沦陷其中,哪怕明知她说的那个人并非此刻的自己,可他还是卑劣地想被她依恋。
将人半抱进怀里,陆定远覆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微微,陛下急诏,我现在便要进宫,估计没那么快回府,你和柏哥儿在家等我回来,听话,嗯?”
“好…我们等你回来…”慕微微轻声应下后再次闭眼睡了过去。
将人放回床榻,替她掖好被角,陆定远俯身在她额间落下轻柔一吻,眼角瞟到儿子软乎的小手正搭在她的小腹上。
小儿郎,睡相这般差,还是得再教育一番。
随后陆定远便放轻脚步离开了霜降院,等在正厅的宣旨之人早已不耐烦了,但陆定远狠厉的凶名在朝堂早就传开了,一般人轻易得罪不起。
“陆相爷,陛下还在等你,快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