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微微没有应他,对陆定远的怨恨和心结不是他三言两语的服软便能轻易解开的。
陆定远也没有勉强她,只需要让她知道他的决心,这便够了,其余的他自会证明。
把人松开后陆定远牵着她到书橱边坐下,倒了两杯热茶开始和她说正事。
“阮嬷嬷是长公主特意留给你的,你大可放心用,府中庶务不必事事亲自打理,有阮嬷嬷帮衬你便也能好好休养身体。”
“府医明日起会为你调理身体,你乖乖遵医嘱,莫要拿自己的身体康健来与我赌气。”
她的脸色看上去红润,实则不然,每次与她肌肤相接都是冰冷的,这是寒症,陆定远就算不懂医理也明白她的身体必是日积月累的辛劳造成的陈年旧疾。
“我又不是三岁孩童,说起调理身体,爹娘这些年大病小病不断,你让府医也去谷雨院走一趟。”
比起自己的身体,慕微微更担心二老的身体状况,他们年纪渐长,年轻时候落下的毛病都开始暴露出来,常常有个头疼发热的小病。
“嗯,明日一道看了。”陆定远自然不会落下爹娘的那一份,但慕微微对他爹娘的上心程度也足以令他愧疚,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方面,他属实太过失职。
秉着你来我往的原则,慕微微自认公事公办地问起她心中挂念许久的问题,“你呢?伤好后头可还疼?”
从她入府也有大半个月了,陆定远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关心他的话,脸上的愧疚瞬间被喜悦取代。
“养伤期间头疼得厉害,太医开了许多镇痛的汤药后情况好转了许多,现在已经不疼了。”
既然说到了他受伤的事,慕微微没忍住又多问了一句,“你同盛清怡是如何认识的?英雄救美?以身相许?两情相悦?”
听着她这行云流水的猜测,陆定远没想到自己在她心里是这样喜好女色之人。
“…你当我上战场是去演话本吗?我同盛清怡毫无交集,被赐婚完全是皇帝拿捏我的对策。”
慕微微才不信他的鬼话,瞪了他一眼回道:“撒谎!若非你没有暗示过盛清怡什么,她又岂会不顾身份自甘为妾也要嫁给你?”
陆定远知道她不肯信任他,寒着脸起身对着慕微微解开身上的藏蓝色锦袍,露出里面的白色里衣,两指轻拽裸露出心口处那条丑陋的疤痕。
“微微,这道疤是为了救陛下留下的,你口中的‘英雄救美’大抵指的是这个?”
“至于‘以身相许’‘两情相悦’?我如今这身官袍和地位是我昔日在战场上为了活命挣来的,三年战场厮杀,两年在盛京为陛下上位肃清障碍,微微,我身边从未沾染过其他人。”
陆定远说着拉起她冰凉的手覆在自己的心口处,伸手揽住她的后腰强迫她同自己平视。
“这具身体,除了你,旁人动不得。”
被他如此直白的言语羞到,慕微微别开眼不肯再去与他的视线相交,瓮声瓮气地说道:“青天白日的,相爷这是在胡说什么呢?”
“我娘子疑心我不洁,我现下不过是在为自己正名的,倒是娘子的脸色红得厉害,可是害羞了?”陆定远低头凑到她脸上,鼻尖互抵,双唇之间只有一毫之距。
只要慕微微动一下嘴便会触碰到他,戳破他的心思,慕微微故作凶狠地瞪着他,企图挣脱他的桎梏。
忍着心里的悸动,陆定远克制地在她唇上烙了一吻便松开了她,接着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凌乱的里衣和外袍,只是嘴角那抹笑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这副模样让慕微微想起她二人刚成婚时,他便是这般神情,带着一种餍足后的势在必得,那时爱意正浓,她哪里知晓他是何意,现下,呵呵,左右是为了他那么点私心。
“我先回霜降院看看蛮蛮,晚些时候你过来教导他读书。”
慕微微说完后不敢再在惊蛰院停留,论起嘴皮子,她远远说不过他,更别提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羞人之举。
陆定远看着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匆忙脚步,心里不禁松了口气,她不再那般对他色厉荏苒,是不是代表她心里已经在慢慢松动了?
次日,阮嬷嬷早早地便起身着手打理霜降院的事务,给主子们备好早膳,吩咐小丫鬟备好洗漱的水盆和丝巾。
为了不叫陆定远在阮嬷嬷面前失了他陆相爷的脸面,慕微微特许他无需再打地铺,一家三口睡在一个榻上,只是别的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用了早膳后,慕微微在阮嬷嬷的注视下替陆定远整理好朝服送他出了院门,接着把陆青柏送到林谦那儿,九娘留下看护。
随后带着阮嬷嬷和琳娘去谷雨院同陆王氏请安,向二老说明陆定远昨日的安排。
很快府医就依次为三人看诊,情况各不相同。
陆父是早些年积累下来的老毛病,像天冷寒湿容易全身疼痛,这种情况除了平日里注意保暖,再吃些食补慢慢养着。
而陆王氏则是操劳和郁结于心导致的肝火虚,脾胃不调又多梦,也是需要好好补气血慢慢调理。
至于慕微微,除了底子差了一点需要进补以外,最严重的还是寒症,女子宫寒乃常见之症,但慕微微的症状明显是过重,府医诊断同她腊月寒冬没有保养好有关,长此以往,只怕子嗣艰难。
陆王氏和阮嬷嬷二人一听“子嗣艰难”脸色都变了,尤其是陆王氏,捶着胸口自责是自己没能照顾好儿媳,以致于让她年纪轻轻便要受这等苦。
“大夫,您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帮我们夫人养护好身体?我们府中才一个小公子,这血脉着实单薄了些,而且我们夫人还这么年轻,定能恢复好的。”
阮嬷嬷深知子嗣对一个女子的重要性,不论是高门大户还是寻常百姓家,无法为夫家孕育子嗣的女子该是多么地艰难。
“老夫人不必担忧,夫人的寒症需慢慢调理,老夫这就开药方,夫人每日喝两帖,先试一个月,切忌勿要劳累受寒,日常也更要注重保暖。”
府医写完药方后便退下去煎药了,陆王氏还未来得及宽慰慕微微几句,银杏便急匆匆地进了正厅。
“老夫人,夫人,宫中来人了,命您二位前去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