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话、我是谁我在哪

一封信,更准确的说,是一份血书。

血书是由已逝月阳县县令安云德所书,是一封向戚将军求助的血书。

从信中的意思大致能推出当时的情况:

安云德及他的全家人还有月阳县的大部分商户,都被一个信中没提及名字的人所囚禁;

抓安云德的目的,是要他替那个未书写人士做事,至于要做啥事血书上也没提及,总之不是好事;

安云德家人的目的更简单了,用来逼迫安云德;

抓商户嘛,为了钱;

安云德求戚将军救他的家人与那些商户,血书中有这么一句‘下官已是命不久矣,也已存了必死之志,下官虽只是九品小官,忠于朝廷之心从未变过。’

而且,安云德请示戚将军救的,还并非是他家除他之外的全家人,仅只是他最小的一个孙子。

也就是,给安家留个种。

从楼梯滚下来的锂郡王,无视了正憋笑的方启和郑浩然俩,一脸淡然的拍着身上的灰尘。

“月阳县县令于三个月前因白鬼教冲入县衙而身死,整个月阳县无一人生还。”

月阳县在沐州境内,是渝州与沐州的交界处,也是受白鬼教最早屠一城的一县。

正是因月阳县一事上奏到了天子面前,戚将军与祈宝儿这俩的赈灾使多了一项任务——清白鬼教。

不是以前祈宝儿所碰巧遇到的那些事,她是局外人,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了解越多反而是僭越;而是她这回得将白鬼教的事直众头到尾的彻底解决。

锂郡王这个副赈灾使和祈宝儿有着同样的任务,他就是众所周知的来很不好意思又皮厚的攒功绩,只安全赈个灾治下瘟疫,虽说功绩已然不小,可终是不如剿灭判军要来得大。

一旦此行白鬼教真灭于安乐与他之手,从此以后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不会有人敢轻易的得罪与算计他们。

因为他们不仅是得了功,还得了民心。

不过锂郡王有个优点,也是大长公主和卫驸马夫妻培养的好他不急功。

他深知事有缓急的道理,所以一路上虽然仅碰到过一次白鬼教众,他也晓得他们得先将赈灾银粮送到各州之后才能抽出人手来处理白鬼教的事。

且那次与白鬼教众一遇,他也看出了对付白鬼教的不易,那次要不是有祈将军相救,要不是安乐带了狼群赶回来,他已经交待在那条山道上了,还谈什么功什么绩?

且,要是赈灾银粮被抢,他们失职还对不起受灾的老百姓不说,还助长了白鬼教的实力,让下一批来赈灾与剿判军的人越发艰难。

所以,一开始还有些心急没有白鬼教消息的锂郡王,从那一战之后也佛了。

现在就是消息自个跑到他面前,他也能平常心对待。

祈康安看过血书后把血书交给祈宝儿,祈宝儿看后慎重而小心的将其叠好,收进侧【空】兜【间】兜里。

祈康安叹息了声说:“已然过去了三个多月,戚将军才刚离开这不久,安县令一家···”

未尽之语大家都明白,全默了。

吃过饭,祈康安几人没留在驿站内休息,而是回了外面的营帐,本来锂郡王也想留在驿站客房休息一晚,帐篷那搭着的床哪有驿站内正儿八经的床睡着舒服呀。

可祈宝儿没让,硬是被赶走了;同被赶的还有十二和那些也想住在驿站客房内的衙差。

这举动令有些衙差不满,太专权霸道了,驿站内几十间客房呢,安乐郡主就一个人也住不过来,凭什么连他们几个人挤一间都不让?

十二心细,瞧出了有些衙差的脸色不对,他晓得郡主不在乎外人如何评价她,但,他不愿意这般小吏心里也敢腹诽主子。

加快脚步来到锂郡王身后,状似向锂郡王解释,其实声音后方的衙差都能听到的说:

“郡王,必是郡主发现了驿站内有问题,这才独自留下处理。”

锂郡王一时没反应过来十二为啥要向他说这个,他和安乐已经算是熟人了,哪还不晓得安乐的性子,又何需多这一嘴?

转头奇怪的看向十二,余光一扫扫到了后方的衙差,有些衙差脸上的不虞还来不及收也被他收入了目中,顿时了然。

“何需解释,本王还不了解安乐,她总是这般有危险自己上,却又从来不居功。”

说完便走了,至于那些衙差还会怎么想,在锂郡王看来,十二是有些过于紧张了,不过是些还不是正式衙差之流,又何需在乎他们的想法。

有锂郡王这句话已经足够,再多说反而显得自家主子跌了份儿,十二也没再说什么的快步离开。

众衙差们都狐疑又惊恐的对视着:晚上,驿站有危险?

甭管是真是假,谁人能不怕死呀,不就和流犯们一块挤挤牢房嘛,他们也不是没挤过;往常押送流犯入住驿站时,碰到已经客满的,他们不也是只能和流犯在牢内挤挤。

夜深人静雾影时。

零时正正,寂静的驿站大堂内,突兀的响起一道脚步声,紧跟着,又传来一道女子嘤嘤嘤的娇柔哭声。

大堂正中央唯一亮着光的桌旁,坐着个小矮墩子,小矮墩的身边四周满地都是瓜果壳和水果皮。

此刻,她的小胖手还在和瓜子奋斗,脚步声与哭声的突然响起,不说是影响到她,只能说是连手上的动作都没一丝变化。

嘤嘤声哭了足了两分钟,也许是哭声的主人也没碰到过竟然真有人对她的存在和哭声毫无反应,晓得再哭下去没啥意义,哭声乍然停止,然后脚步声缓而慢的朝着小矮墩靠近。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但凡是换个正常人在这,就这明明四周啥也没有,却有道脚步声逐渐朝着自己在迈进的心里折磨,也能将人给吓疯。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小矮墩的身后不远处。

小胖手指了指自个旁边的位置,“坐,咱们来聊聊。”

正腥红着眼,举着利爪想给小矮墩一个透心凉的女飘:“……”

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动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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