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衙役严贵安对祈康安说:“原本镇上有好几家药铺,慢慢的都被路家给挤走了,他那里面的药贵,你们要是自个有大夫,不若直接的买些药材自个配。”
祈康安进去一问,果然,一瓶还没祈宝儿巴掌大的伤药就要十两银子,退热的药更狠,一包要四两。
高大夫以前给人看病,一包退热药贵的二三十文村里已经没几个人吃得起。
还买个屁啊,他们自个路上自个采了药让高大夫配。
有严贵安这个面熟的在,小二对他们进店问一圈又出去好歹没口出恶语,可他们出药铺时,小二那白眼也都快要翻出眼框。
祈康安倒没在意,这眼神,他见过多了。
对他的这份淡定,严贵安投来好几次同情的目光。
本是走哪都受人吹棒的富贵人家,现在竟然都已经能对一个小二的无礼做到视而不见,这路上得受了多少委屈啊!
不怪严贵安将祈康安定位在有钱人那堆里,不说出手大方穿着又好,就看他怀里的闺女,一个女娃都能养得这么胖呼呼的,是家里没点闲钱的人能做到的事?
得知祈康安他们还要买锅,都不用祈康安开口,严贵安又带着他们七拐八绕的去了家小巷子角落里的铁匠铺。
父女俩没在铁匠铺这里碰到高大有等人,问了严贵安才知道,原来鹤丰镇有俩铁匠铺,一个是卖成品的,那个他们这儿的人称为铁器铺,一个是可以定做的,就是衙役带他们来的这。
这都不用衙役再多说了,祈康安哪能还不明白的,这是能接私活的地儿,当然,兵器是指定不行,但锅啊菜刀啊甚至是匕首都能买得到。
哪都有这样灰色的地界,佩丰镇也有,祈康安腰上这把平头刀,就是一朋友介绍他在铁匠铺那定做的。
祈康安这回是真感激严贵安,这种地儿,没熟人带来,多买一口锅都是麻烦事儿。
瞅,有着严贵安露脸,又一听只是买锅,一身腱子肌的老板没二话的就把他们带到了后院一屋里。
好家伙,大大小小二十几口锅一个叠一个的堆在角落里。
价还实在。
买。
祈康安当即付了全款,把老板高兴的,主动着提出给送庙里去。
出了铁匠铺走到一没人的地儿,祈康安真心实意的拿出五两银子感激衙役贵安。
要不是有这熟人在,他没这么顺,多费的钱就不只这五两不说,东西都未必能买到。
就比如那些锅,家家户户买锅可是都要记录在案的,他们现在哪来的身份在这买。
他让大有去找,也就是碰碰运气,没想着他这边先遇着贵人了。
严贵安没收他银子,给推了回来,“老哥,我不图你这。”
后面要说的话似乎挺为难,抿了好几下唇搓巴着手,在祈康安疑惑的目光下,他终于才声音有些涩涩然的问道:
“老哥,我家只有个老子娘和一个六岁的闺女,这儿的情况,你大致也知道了,我就想着……”
祈宝儿:“你想和我们一起走。”
用的是肯定句。
祈康安被吓了一跳,好好的衙役不干跟他们一起跑路?
倒是严贵安被祈宝儿这么直球一打,他话都好说了,“是,我想跟你们一起走。”
祈康安:“为啥呀?”
衙役啊,在祈康安眼里,这可是官。
好好的官不做,跟着他们一起当难民?
而且,衙役可是官身,不好说走就走吧?
贵安苦笑,“老哥,我也不瞒你,我早就想走了,只是我要一个人带着老子娘和闺女,我自个都不信我自个能走多远。”
主要没那勇气。
可他明白,在盈州待着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一直在借职务之便的观察往来的人,就瞄着有没有值得信的跟着走。
眼前这人的大气,城门对族人的不离不弃,这一路相处下来他能感觉出这人是个靠谱值得信的。
祈康安本能的低头看向闺女:他们已经人这么多了,还半道再加个人进来,都不知品性的,他不是很乐意耶。
谁知他闺女却笑眯了眼的来了俩字:“好啊。”
祈康安:“……”
闺女,咱别冲动,真的,冷静,这会一定要冷静。
可严贵安不给他冷静的时间,有眼色着呢,瞅出祈康安不愿,也一路看明白了他闺女说话的份量,不给祈康安说不的机会,已经调头跑人。
祈康安再次:“……”
只能先抱着闺女往大街上走去,他还得去街上瞧瞧有没零嘴给他闺女买些,鸡鸭鹅有的话也要买些,他闺女得好好补补。
走着走着,还是忍不住问道:“宝啊,为啥呀?”
咱现在麻烦够够的了,而且村里人也未必乐意外人再加进去。
“爹,他心不坏,而且有功夫。”她看不见,但能感觉得到这人对他们一直是抱着善意。
不像和他一起的那些衙役,要么漠然,要么鄙视,有俩还是有恶意的。
有功夫就更容易能察觉出来了,这人走路脚步比她0娘和奶这俩家里个头最娇小的都轻,身边有路人经过时他避让的步伐都是出于本能的招式步伐。
“可他说家里有个老子娘还一女娃呢,俩他自个都顾不过来。”
祈宝儿灵魂反问:“爹,咱这一大群人,老人孩子还少不?”
好像也是哦,可,,,
“咱们队里多一个有武功底子的人,可比大家伙现学有用多了。”我的亲爹。
祈康安还能咋的,他闺女都答应了。
鹤丰镇比三合镇还要大些,但主要是住宅、巷子,开着铺子和摆地摊的街道只有两条,祈康安他们拐出巷子就是左右都开着铺子的那条。
一出来就看到迎面而来一道风风火火的身影,跐溜一下的窜过他们。
祈康安还没叫人,那身影又倒退着窜了回来。
“安大爷,宝姑姑,我找着布庄了,说有一批麻布,价挺公道,就是量多,店掌柜还要求要全买。”
祈康安和祈宝儿都想到了庞员外和严贵安,父女俩默契的心里都有了数,看来这鹤丰镇上的人,至少是那些有家底的富户,已经也都在准备着要走。
所以这才个个都在急着脱手手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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