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康安带着大队伍到时,祈老头已经给一群汉子们开完会议了。
会议的内容大家伙没听到,只听到了祈老头最后的总结:
“怕他们个怂,咱们也是有手有脚,就是上去干,不整死咱,咱就得给他咬下一块肉来。”
祈宝儿挑眉,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老头!!
祈康安,祈康安没啥反应。
他爹年轻时那脾气老火暴了,一言不合就扬拳头那种,村里就没几个人没挨过他爹的踹。
是有了宝儿后,他爹的脾气才有所收敛,可也只是有所,没瞅一言不合能追着他绕村跑了好几个圈?
这属于他爹的正常操作。
“终于看到河了。”田老太也完全无视了那边,眼睛里只有前方的河了,干燥又胡里埋汰的脸上这么多天来终于露出了笑容。
“老大媳妇老三媳妇,你们去把锅拿下来,老二媳妇,你带大郞二郞去提水,老二老三,你们俩带几个小的去捡柴火。”
多瞅了几眼河后,田老太开始指挥大家伙干活,做饭是做不成的,只听安子说感觉还不太明显,他们也是已经惨得一哗。
真亲自看到,哎哟,田家村的人那真叫一个山穷水尽,瞅他们的目光都已经是冒着绿,瘆人得慌。
还好他们听安子的把吃的全藏外头路上,否则还真可能被抢。
田老太注意到可不只是田家村看他们的眼神不对,其它难民瞅他们一群人拐进来也是目光不善,只是似乎有啥顾忌般的只是坐那瞅着。
人多走这时好处就显出来了,就是周围的难民态度不对劲,大家伙围在一起也不会太过害怕。
还是得把锅拿下来烧水好好洗洗。
一个个埋里胡汰的简直不能看,没法收拾那是没办法,现在有条件了,田老太还是要求家里人得整整洁洁的。
他们一家子可都是读书人,家里还有个福娃娃!
李琴在旁边叫:“娘,锅三弟妹就行了,大嫂和我一起去提水吧。”
钱兰花也在旁边笑着说:“娘,锅我一个人就行了,我娘也能搭把手。”
田老太想了想,“成,那就这样,都快些去做活,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得走呢。”
“哎。”
祈宝儿趴在爹的背上看着娘和二婶带着俩哥各提个桶往河边走去。
二婶挽着娘的手臂,身材上的差异,她0娘娇小二婶壮实,看过去跟她0娘被二婶拎拽着走一样。
她已经逐渐发现,他们家里也并不是想象中的和睦。
她爹四兄弟感情那是真好。
她爹有责任有担当,事事都会为其它几个兄弟想。
二叔性子直经常没什么脑子,经常惹她爹但也是最听她爹的一个。
三叔精明些,有小心思但心是向着老祈家,对她爹很是尊重。
四叔别看书读得最多,其实是四兄弟中最傻也是最重情的一个。
不睦是不睦在仨妯娌间,准确的说是三婶和她0娘还有二婶间关系并不亲近。
祈宝儿无聊时有想过,可能是因为她0娘和二婶的经历有些类似。
她0娘被娘家拖得晚了好几年才嫁她爹,还嫁妆老祈家拿了什么过去当聘礼嫁妆就拿回什么,后来娘家更是时常来老祈家打秋风。
祈宝儿从以前的祈宝儿记忆中有过这么一个模模糊糊的片断,她外婆大冬天的穿着件打满了补丁的薄衣抖抖索索的来她家借粮。
二婶以前在娘家的日子过得比她0娘还不如呢,她0娘最起码着全家都指着她的绣活换银子,二婶是后娘进了门,亲爹变后爹。
三婶就不同了,家里独女,不说是千娇万宠着长大,怎么的比她0娘和二婶那做姑娘时都是幸福指数五颗星。
也有可能跟三婶的性格有关,她0娘和二婶性子都是属于比较直那种,有啥说啥心里不藏事,尤其是她二婶更是,有时候都不分场合的,经常得四兄弟中最傻的二叔给圆回来。
三婶就不同,她是什么东西都憋在心里。
比方说,这一路上要是累了渴了,心里不舒服觉得未来绝望的,她0娘和二婶都会表现出来,有时俩互相叨叨,有时会和她奶唠。三婶就不说,苦着张脸好像天塌了她得第一个顶上去一样。
祈宝儿就看到钱母数次把三婶拉到一旁说话,看钱母用手指头戳三婶那狠劲,一准是在再教育。
“宝儿,宝儿?”祈康安抖了抖手。
“啊?”
“想啥呢?爹叫你好几声了。”
闺女这毛病得治,在家经常发呆就算了,这要半路发个呆把自个呆没了,他上哪再去找个一样样的闺女?
“有事?”
哎哟他这暴脾气,听听这话回的,咋就这么欠呢?
“你侄子侄女,还有孙子孙女,以及曾孙子曾孙女他们问你,要不要一起去采野菜?”
祈宝儿:“……”这该死的辈份。
两人的不远处围着一群小孩,上到十一二岁,下到流着鼻涕还穿着开档裤的小屁孩。
一群小孩没敢靠太近,家里人交待过,不能惹了宝姑姑/宝姑奶/宝姑太奶生气。
宝姑姑/宝姑奶/宝姑太奶不喜欢身边有人靠她太近,所以全隔着父女俩几米外眼巴巴的望着。
造成这场面的,说来要怪祈宝儿自个。
时间转回两天前。
祈老头建议大家采野菜后,祈文方的孙子祈良余突然情况不大好,发起了高热,祈老头赶紧叫了高大夫去救人,一时就没能再盯着祈宝儿。
这娃有底气不知愁,没跟着大家伙采野菜,而是到处晃悠了起来。
然后祈宝儿看到一个耷拉着眼的老太太在打一个应该有四五岁的小女孩。
之所以是说应该,祈宝儿是人她的身高来判断的,和她一般高,她五岁,小姑娘也五岁,没毛病。
但你如果从小姑娘像是架骨架子撑着衣服的身材来看,祈宝儿,,,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大家都已经又累又饿又渴到说话都觉得是在浪费力气,那耷拉眼阿婆可牛了,拿着根树枝抽小姑娘的劲舞得空气中都能听到呼呼的风声。
祈宝儿也不知怎的,当时看着心里就有些堵。
她一直怀疑自个上一世是得了情感缺失症,对别人来说再正常不过的喜怒哀乐,她啥感觉没有。
在她很小的时候,一号首长去逝他们也全得送行,别人都是又难过伤心又缅怀的,就她木着个脸站在旁边跟个二傻子一样。
回来后教她的老师专门找她谈了话,无果后绝望的瞪眼对她吼:你就是装,你也得给我装成一个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