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一个瘦的像是竹竿儿的男人把脑袋探出车窗,热情的招呼着刘骁。“这儿呢!”
“我说。三儿啊!你现在谱儿可大了啊!这么慢?”刘骁坐在引擎盖儿上,用钥匙不耐烦的划着这辆价值不菲的跑车。
“欸,哥!别呀!这不是离得太远了吗,你看看我连衣服都没顾上穿。”伸手从副驾拽出来一套运动服,勉强套了进去,这才从车上下来。
“哥。贷款还没完事儿呢!您轻着点,差事儿冲我来,别糟践东西呀。”这人大名张政文,外号“三儿”,别看生得尖嘴猴腮,是土生土长的B市人。父母都是体制内的人,从小在大院儿里长大,吃的都是白米精肉。娇生惯养,狐朋狗友最多,虽然本身不成器,但是靠着一张嘴也在这个圈子里很是吃得开。
大学时期和刘骁就是同班同学,宿舍里的上下铺。或者说多半的毛病都是被这位少爷传染的,家里人大多数从政,他却没什么本事,大学既不是985也不是211,在亲戚面前也抬不起头来。
父亲是个老顽固,说大学毕业之后就让他自立更生,真就一分钱没给过他。又托关系给他安排了一个基层的公务员,本来想着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好歹也有个铁饭碗,安分守己过好这辈子就行了。
却不想半路杀出来个刘骁。张政文大学时候拿着家里的钱,开着父母单位的奔驰,生活过得滋润,哪个不羡慕。刘骁当时也没钱,全靠着低保和学校的贫困生补助,天天看着张政文大鱼大肉的,虽然羡慕,也没有张过嘴。
他虽然穷,但也是个要面子的人。宁可对着水龙头,灌满一肚子满是氯味儿的自来水,也不屑于去要别人的残羹剩饭。
倒是张政文,事事都想着他。刘骁曾经在饭桌上问过他,为什么照顾他这么一个脾气又臭,又没什么前途的穷光蛋。
还记得他当时就着二两烧刀子,喝的满脸通红。“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我就看你小子顺眼!别看你现在连个屁也不是!明天的事儿啊。。。。嗝。哪个也说不准。哥,你就记着一句话,苟富贵,勿相忘。兄弟就没白对你好一回!”
好一句“苟富贵,勿相忘。”,本来是酒话,连张政文自己事后都忘了,刘骁却记在了心头。张政文后来逢人就说,这辈子交了刘骁这个兄弟,算是没白来世上走一遭儿。
自从卖了那些股票之后,刘骁就成立了自己的基金会,顺便也把张政文拉进基金会做顾问。年薪百万,外加提成,张政文这回也算是鸟枪换炮。游走于亲戚朋友之间,甚至还能提早知道某些政策的决定,拿钱赚钱,钱越赚越多,门路越来越广,钱也越来越好赚。
不过这哥们儿毕竟是根正苗红的,赚钱归赚钱,违法的事儿是决然不沾的。
“哥。到底啥事儿啊,老半天了,我还得回去提枪再战呢?”张政文掐着一只和天下,也给刘骁递上来一只。
“不用了。我想让你查个人。”刘骁推了递过来的烟。
“名字,照片,有身份证号最好。”张政文掏出来手机,准备记一下。
“就只有名字。”
“哥,您这是跟我打哈哈儿呢?这全国重名儿的这么多,我上哪儿给您找去吧?”张政文抬头看了看一眼刘骁,面露难色。
“应该不至于有太多重名的,姓滕,叫滕遥。听口音像是江西的。”
“滕遥?我怎么听着有点不是味儿呢?”张政文咂摸了两口烟。“腰疼?哥,最少也得是个人名吧?这不是消遣我呢吗?”
“就叫这个名儿!”刘骁眉头一皱,不想和他贫嘴。“女的,越快越好。”
“嗯,这名起的真是有点水平,我不是针对这个姓儿啊,这俩字儿往一块这么一摆。啧啧啧,天生一对,地上一双啊,没个二十年的脑血栓灌了二斤闷倒驴也起不出来这么有文采的名字啊!”乐得张政文手里的烟的夹不住了。
“哪儿来这么多废话,有时间跟我在这儿贫,事儿都办完了。”
“那,我可就滚了。brother?”张政文做出拥抱的姿势。
“brother。”这小子看多了韩国的黑帮电影,平时连个红灯都不敢闯,非要学人家新世界的丁青。“你特么能不能成熟点?都快结婚的人了?”刘骁倒有些扭捏,不太情愿的抱了抱这个烟味混杂着女人香水味的男人。
“嘿!brother。繁华看尽,归来少年!”张政文潇洒的关上车门,小墨镜一戴,引擎骤然发动,澎湃的轰鸣声,连周围的地面都有着细微的震动。刚才还是只穿一条内裤的瘦猴儿,方向盘在手,俨然成了这条街上最靓的仔。“回见了,您嘞。”
“滚快点!”刘骁笑骂道,顺便还踹了车门一脚。“这活宝。”看到这小子生龙活虎的模样,刘骁心中的郁闷也好了大半。抬腿跨上马路牙子,胯下一阵酸爽袭来。一个踉跄,险些被空气绊倒。生理上的疼痛与心理上的羞耻,再次将他稍有舒缓的心情拉回了地狱。
“姓滕的,老子跟你没完。”刘骁咬牙切齿的揉了揉下面,看着那不高的马路牙子,此刻却如同珠穆朗峰一般难以逾越。最后两腿并拢,跳了上去。
“妈妈,妈妈你看那个叔叔在干什么?”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扯了扯他妈妈的裙角,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指着面目狰狞的刘骁。
“我。。。。”刘骁眉毛一挑,瞪了他一眼,总算还是忍住了动手的冲动。对于这种没事儿找事儿的熊孩子,刘骁可谓是深恶痛绝,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说他一句吧,还被人说没度量,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正好叫的出租车到了,刘骁强忍着剧痛上了车,透着车窗朝着那个小孩儿做了一个鬼脸儿。
“妈妈,妈妈。你看那里有个傻子!”还是刚刚那个小孩,还是一样的真实伤害。
“我。。。。”刘骁一时语塞。“现在的熊孩子真的一点也不招人喜欢。师傅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