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臆梦

“人类,便仍如以往的愚蠢与无知,而我们便需要救世主的引领,我已经能感受到了,末日将至,而被选中之人,即将踏上一条荆棘之路。”

电视的银幕上,这位衣着体面的白人老者说完这番不知所云的话语后,旋即就被士兵们毫不留情地扣押下去。

虽然之前抱有过种种疑虑,人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如今的德高望重的总统先生竟然是这样的一位罪人。

曾经,那份对他如巍峨高山般矗立的敬重与尊崇,就在这须臾之间,仿佛如烟云般消散般,幻化成了虚无缥缈的泡影。

徒留人们心中满溢着的惊愕与难以置信,那一张张面庞上写满了诧异与茫然。

好似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往昔熟悉的一切都变得如此陌生而又让人无所适从,那强烈的冲击感如汹涌的浪潮般在人们的心头不断翻涌、激荡。

这是发生在第四次世界战役后的故事。

伴随着墙上的挂钟再度发出那尖锐刺耳的钟铃声。

林焉久久地打了个哈欠,那慵懒的声音将他的困意也勾勒一同出来。

在这位总统先生被扣押下去后,他正好完成了那片尚未完成的日记,随后,便下意识拿起烟盒,空的,只有那几根遗留下来的烟草寂静的呆在那片偏僻的角落。

他不禁叹了口气,便随手仍进了垃圾桶中。

“哗哗~”

可可的香气在沸水中逐渐扩散开来,林焉目光再次缓缓地定格在了电视上。

“在观众的满怀期待下,联邦德里克区市区锦标赛终于落下了帷幕!森林熊队不负厚望在108:80的比分下成功打败了上届冠军……”

“对于上届国务大臣莱茵对总统先生的指控,大部分民众认为这只不过是……”

他拿着遥控器,百无聊赖地不断切换着荧幕的影像,他并不祈求在这种层见叠出的新闻中找到些新颖的话题。

然而可惜的是,今日所有的电视台仿佛都围绕着同一个话题来编排那些被他们视为引以为傲的节目,而我们已然知晓,那无非就是今日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总统的背叛。

“美利坚结束了一次,曾不想他开启了新的一次,我们应该早点预料到这些的。在那一战中,人们散失了从古到今的绝大多数的文明的见证,建筑物被核弹的残骸所取代,人类从未对和平有如此的向往,但是在那个年代世界再无完整,人类再无出路……至少,大多人是这样认为的。"

那个由知名历史学家海恩·哈尔德斯亲自主持的历史节目,在每一次放映的时候,总是能够获得相当不错的收视率。

凭借着其渊博的知识、深入浅出的讲解以及独特的主持风格,吸引了众多观众的目光,当然,这同样也包括了林焉。

而针对笔者先前所述及的,有关此次故事所发生的背景,还请容许笔者详细地向大家解释一番。

在当下的社会里,近乎百分之九十的科技产品都沦为了废铁堆积在回收站中。在那一场灾难里,五大洲变得满目疮痍,而后再一次沉入到了那深邃无比的海洋之中。

可笑的是,世界上五大洲湮没所带来的余波,只是在海平面挤压成了一个不到五百万平方公里的新大陆,那是人类最接近灭绝的一个时代。

据不完整统计,人类的幸存人数不超过五千人,核污染带来影响还在海平面上扩散着,谁也不知道在那样的绝境中,人类是靠什么生存下来的,终于,在一百五十年后的今天,人类于此迎来了新生。

腹部的满足感让林焉打了个饱嗝,在不知不觉中,在这个时段收听哈尔德斯的节目已经成他这十年来的业余习惯。

只可惜,在十二岁时那个让他耳目一新的电视节目,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染上了商业的影子。

哈尔德斯不再乐衷于那仅仅长达二十分钟的节目质量,转而作起了那接二连三的劣质广告的形象代言人。

他的节目依旧是那么一成不变,而自己,却早已今非昔比。

林焉向窗户旁走去,看着镜面中所映射出来的图像。

此时的天色已经逐渐暗淡下来,霓虹灯在大街小巷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街边的烧烤摊时不时的有人过来关顾,空旷的公路上,几辆汽车不时的驰骋过去。

林焉的居所,位于一条名为二十四街的老巷中。

像这些上个世纪遗留下来的危房,政府在房地产商撒手不管的情况下,便将这些半成品会低价租赁给一些像林焉一样的外来者。

但是,林焉并不讨厌这个地方,与以往不同,这里少了一些属于城市的喧嚣,一些在困乏中积累下了的疲惫,空灵,寂静,这些算不上高大上的愿望,似乎到这里都得到了满足。

林焉躺在床上,瞳孔木木地望向天花板,电视机开着,仍喋喋不休地在那讲述着什么。但他已然无心去聆听这些长篇大论。

他拿着遥控器,按下了关闭健,随即将其丢在一旁的书桌上,而天色已晚,他便需要一场优质的睡眠来迎接明天的到来。

在一片沉寂中,林焉闭上了双眼。

朦胧中……

烛光照亮这片雪夜中最后的一片光明。

北风凛冽,借着微光,只能远远的看着窗外近处被光明所包容的一片。

洁白,纯净,冰雪为大地铺上了一层新装,显得如此的高尚,纯洁,在没被光芒所触及的一面,是无限延展着的,深邃的黑暗。

男孩的眼睛专注的望向远方,似乎在片黑暗中寻觅着什么。

但是,上帝却不想让他如愿。

风吹开了窗户,发出了凛冽的嚎叫,男孩从板凳上跳下来,急忙赶去那被北风所侵袭的一处。

就在他将窗户关上的一刹那,蜡烛仿佛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一般,燃尽了它最后的生命。

也正是在与此同时,那屋顶上摇摇欲坠的吊灯与此刻间亮起,在房间的角落处,隐隐中透露出一个黑色的身影。

那是一个男孩,看起来只不过八九岁的年纪,但在他的脸上,却完全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童真与稚嫩,男孩冷冷地注视着那一片被黑暗侵袭着的地方。

他保持着沉默,维持着那蹲坐的姿势与那片黑暗对峙着。

北风的呼啸声更大了,似乎已经透过木板的夹缝中朝着他奔袭而来。

但是男孩不为所动,他知道在那片黑暗中究竟藏着什么——那是一个怪物,是一个自他诞生以来便存在着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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