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木兰:“……国祥，”
她小心地唤他，想让他脱了衣服再睡，
孟国祥闭着眼，抱着她蹭了蹭，没有动作。
她无奈的捂眉，帮他把衣服脱了，从他怀中滑走，去倒洗脚水来，蹲在床边帮他把脚洗了。
“动一动！”连喊带拉，倒了洗脚水，她才回房间，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
初五的去工作，现在都初八了，整整两天没休息。
她才刚把手表放桌上，一双手伸过来，把她捞进被窝里，
她缩起肩膀，被他圈在怀中，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
翌日她醒来时，外面天光大亮，国祥紧闭着双眼，搂着她不放。
她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发呆，过了一会儿，客厅里传出动静，品华来敲房门喊:“姐，”
“来了！”她昂声应了声，从国祥怀里挣脱，挣了两下都没挣开。
“国祥！”她拍他手臂，先松开她哇！
孟国祥摩擦了下她的脸颊，抱得更紧了。
她头疼的捂住头，扬声问屋外品华，“品华，你要做什么？”
门外的人默了默，幽幽开口，“姐，咱们约了去季教授家，去写平反信。”
“你等一下！”她高声说了句，喊孟国祥松开她。
“今儿我还有事呢？你先睡，让我起床。”她和他打商量，
孟国祥睁开还不清醒的眼，嘟囔了句，“我想搂着你睡！”
媳妇在怀，谁想松开。
“晚上在搂！”方木兰拍他手，说今儿还要去季教授家，现在时候不早了，别耽误时间。
孟国祥哦了声，不情不愿的松开她。
方木兰得以起床，让他好好多睡会儿。
起床后，发现他们三把早餐都做熟了，她洗脸刷牙，吃面条的时候和兄妹俩交代。“你爸昨晚半夜回来了，今儿让他在家补觉，你们俩别吵他……”
兄妹俩点头。
她又叮嘱两人，中午的时候，自己炒个饭吃，不想做去街上买一份。
“给你爸也准备一份，等他醒来吃，”
“知道拉，我们会照顾好爸爸的，妈妈你别担心。”小悦催促着她，让她们快出发，晚了就办不了事了。
方木兰嗯了声，和品华一起出门，
“姐，能帮我爷爷平反吗？”一路上，品华忧心忡忡，满脸担忧。
“肯定可以，你爷爷是无辜的，只要查明情况，不会不给平反。”她安抚，心中却也揣摩不安。
那个年代，太多的文人和无辜者被冤枉，被欺辱，能平反的只是一部分。
哪怕国家专门抽调出人手来处理这些事，可这是一个时代，整个大环境下受冤的人，成数十万数百万，处理到最后，总有漏网。
品华点头，心中还是紧张。
两人到季教授家，季教授子女都恢复去上班，只剩季老和她妻子还在家中。
两人热情的招待了两人，瞧到两人提着礼品来，还说了两人几句，“来就来了，带什么东西？”
方木兰含蓄地笑着，没有说不该带和该带。
寒暄了几句后，季教授把品华叫去书房，让他写信。
方木兰则在客厅沙发里，和季教授妻子说话。
季教授妻子是个很温柔似水的人，六十出头的年纪，鬓角染上几缕白丝。
拉着方木兰的手夸她长得好，又说年前来的那位孟同志，是她丈夫吗？
得到她肯定回答，又夸两人般配，说起上次孟国祥来这，不爱说话，她那三个儿子毫无办法，想和他说话都说不起来。
方木兰腼腆地笑，说国祥性子比较冷，不怎么爱说话。
“确实是，但看着是个正直的人，跟我家老季一样，也不爱说话。”
“季教授也不爱说话吗？”方木兰好奇，瞧着不像啊。
季师娘便和她说以前季教授性子多冷，说着说到他们认识，她刚进部队的时候。
“我原来也算是护士，”她笑着道，眉眼布满慈祥的皱纹。
她是二一年出生的，三几年的时候，她十三岁，鬼子打进了村里，毁了整个村子，她和几个小孩躲在后山的窑洞里，逃过一劫。
后来游击队来了后，她们跟着入了伍，还没枪杆子高！
因为年龄小，分到了救护队，学包扎，学护理。
“那时候啊，没专业老师来教，都是临时磨枪……”哪怕惧怕血液，害怕死亡，到这种时候，也得抵上。
医疗兵，不用跟鬼子拼刺刀，却要在前线帮受伤的士兵包扎。
她又一次，就被榴弹击中，负了伤。
转到后方时，部队里来了个高材生，就是纪元白。
季师娘笑着说，那时候的纪元白识字，文凭高，在早稻田大学留过学。
到后方里，很受单身女同志欢迎，但这人啊，高傲，冷酷。
满心就只有学习，戴着副眼镜，嫣然书呆子一个，话不多，出口就是毒舌。
好多女青年啊，受不了他的毒舌，只有她觉着他本心不坏，和他接近。
方木兰杵着下巴，温柔地听着她说以前的事。
时间匆匆过去，书房门被打开，品华和季教授一起出来。
她赶紧站起来，季师娘也停了声。
“信写好了，现在要去上访，递信，”季教授道，他们得按照步骤，一步步走，现在机关单位恢复上班，他们得先把上访信送出去，做个登记。
方木兰点头，问要怎么做，两人跟在季教授身后出门。
季教授还想骑自行车，因为姐弟俩跟着，改为坐公交车。
“就是这里了！”到了上访办门口，季教授抬眼看了眼，喊上两人进去。
填写资料，提交上访信，品华坐着填写时，季教授背着手，去了办公区，出来后，带着个小领导出来。
“季教授上访过两次，我们这边有备案，现在要进行审问，就你一个小孩，能做到吗？”
品华看了姐姐一眼，坚定地点头。
这位小领导带着品华的资料，去了访谈室，季教授和方木兰便坐在外面等。
季教授神情紧张地看着访谈室方向，摆动着捧在手上的瓷杯。
方木兰看他情绪紧张，斟酌了下开口说话，“季教授，谢谢您了，让你为品华操心！”
季教授这才看过来，注意到她在身边跟着。
“品华是我老友孙子，帮这点忙是我应该做的。”
他停了几秒，又道，“倒是你，和品华无亲无故，却愿意养他，把他当做亲弟弟。我才该歇歇你为品华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