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有道的来访,确实给了贾琼一个惊喜,什么贾家族中的粮食,那算个屁,找贾蓉要去,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与我贾琼何关。
但乌有道,不,确切来说是乌有道的战舰,确实让贾琼动了心思,他想要奇袭茜香,顺道教训一顿暹罗。
前文说过,茜香便是苏门答腊群岛包括新马泰那一带,此时还没有那么多诸国,换国主也很快,因此茜香这个名字一直是北明人在喊,如今他们换了名字,叫亚奇。
甭管叫个什么吧,如今那些岛上是红毛鬼在占据,他们人数并不多,只是对手太弱,才能几条战舰就能占一国。
寇能往,我亦能往。
趁他们席卷暹罗和安南时,再次偷家,将茜香推倒蹂躏一番就走,去暹罗兜着屁股杀回安南。
乌有道震惊自不必说,双腿发软的问贾琼:“兄弟,不是哥哥驳你的面子,实在是没有军令,哥哥可不敢擅自出击啊!”
原本征南军的计划是借道安南行陆路杀将过去,但要是有军舰,为什么不用呢。
贾琼脸色一变:“哥哥这趟来寻我,可也是有军令的?”
“我......”乌有道不能答。
贾琼不容他犹豫:“要军令,我找一位给你现写,去请监军来。”
周全被请到了码头,问明是怎么回事,也是冷笑连连:“我征南军的军令也是军令,咱家给你写一张,你这几条船,咱家征用了。”
乌有道干脆拔刀横在颈间:“要征用我的船,除非我躺在这里!”
众人对着他是哈哈大笑,贾琼在他耳边轻言:“粮食莫急,我会让你给贾家一个交代,军令也给你,保你回去无忧。哥哥,想要发财,就跟我走,一船的香料如何?”
亚奇、暹罗等地,盛产香料,运一船回去,价值千金。
乌有道回刀入鞘给贾琼挑了一根大拇指。
这兄弟虽然还未结拜,但是真够意思,不枉我冒无令之险跑这一趟,看来呀,贾家还不能断,自己以后常去看看这位兄弟吧。
粤海将军好歹也是个五品官,手下有三桅炮船一艘,长二十丈,高五层,红夷大炮八门,佛郎机炮四十门,共计水手三百;
海沧船六艘,船上配佛郎机四门、千斤船弩六张,另有火箭、火砖、弩箭、烟罐等等之物,是近战后放火烧船的利器。
剩余的便是十来艘赶缯船,福船的一种,可运货运兵。
“两船!不瞒兄弟说,哥哥家的小妾有些多。”
“那我要宁府田庄所有的收益。”
“这个...是我爹...”
“是每次一船,我这要常驻人手。”
乌有道一个激灵:“兄弟,你不是想要做海盗吧?”
轮到贾琼冲他挑大拇指了,果然是海上吃饭的人家,一句话便点破了贾琼心中所想。
什么贸易,哪有抢的快。
挂上日月旗是官家战舰,送去天朝的关爱;
挂上骷髅旗便是海贼王,这片海疆要改姓了。
乌有道举目看了看还在不停修建中的交州城,一跺脚一咬牙:“干了!以后你我就是亲兄弟!自你这里出发,回你这里销赃,再过我的北海运往中原!”
“痛快!走,吃酒去!也给哥哥认识一下这里的好汉们!”
乌有道更加认定自己来的是个匪窝,当坐到酒席上后,他庆幸自己没拒绝贾琼的提议。
监军的太监自不必说了,有他一股;征南军如今的主帅,永兴节度使家的长公子也在,有他一股;神武军主帅家的长公子也在,有他一股;兵部侍郎家的长公子也在,有他一股;金陵四大家之薛家二爷也在,有他一股。
再算上贾家这位六哥,乌有道已经改口叫六哥了,一共七股。
薛途看出他在算账,哈哈一笑指指席间坐着的一位文官:“这是永昌公主府的长使,公主体谅我等不易,只取三股,其余才是我等的分账。”
乌有道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作个罗圈揖:“是小的莽撞了,自今以后,但有差遣,无有不从。”
贾琼安慰了一句:“每次一船不变,船你自己出。”
乌有道拍了胸脯:“我麾下二十五条大小战舰,明日全都开过来,水里火里我陪着大伙一起了。”
要不是他的位置好,又是贾家的家生子,贾琼才不会要他突兀的加入进来。
但有了他,北海之内便是自己的内海,比之西洋诸国万里迢迢的来抢些东西运回去而言,自己能抢的更多,顺便还能将他们堵在这里。
你要说大明后期打不过义军,打不过清兵,那也有一定的道理,单论这海战,大明怕过谁?
北明承继的便是大明海军,一直没个机会染指他们呢,贾家倒是给送来个关系,看来贾家还有底蕴未榨干呢,前路漫漫我将上下求索。
也是高兴自己有了儿子,也是庆贺征南军大捷,贾琼请来了如今他最能拿的出手的牌面,一起商议如何经营交州,恰巧给粤海将军来了个下马威。
换言之,谁不想结交这席间的一二位啊,乌有道也有上进之心的,五品做的太久了。
而且,乌有道心中有了个想法,贾家变天了。
大醉一场过后,乌有道果然传令麾下所有战舰开来交州城外海,薛途也凑集了三十多条商船。
近百艘的船队,光是来回靠岸装船,就用了整整两天,冯天寿在码头上与他们告别,主帅不能轻动,他还要回镇南关把守国门,但也剩他中军一支孤军,左右并后军精锐,都被派去跨海远征。
安南义军?
您问哪支?
东山这波被贾琼烧了一半中的一半,又被自己与贾琼前后夹击丢了一半的一半,然后升龙府的安南王终于敢出兵来野战东山义军了。
西山那支也在磨刀霍霍,安南王允诺他们可以自立为王,条件便是剿灭东山。
有人常说,扶桑的战国犹如各村械斗,那么安南的叛乱则是县乡乱斗,一场大胜便能定鼎天下,一场大败也就丢了天下。
南安郡王敢在战场中下黑手,便是实在不把他们看在眼里,多了些洋兵、洋枪、洋炮而已,并不能改变他们的必败之局。
可惜,他看到此种局面时,已经身陷囹圄了。
但吾皇终于看见了他希望的胜局,报捷的文书六百里加急送进了皇极殿,正元帝阅罢得胜的军情后,将之按在御案上问水溶:“卿欲派哪家的女儿去和亲呐?我朱家的女儿自成祖时便不和亲。”
水溶想了一想:“既然是南安郡王惹出来的事,还是交给他家处置吧。”
说完话就回了位次,心中暗暗猜测六百里加急的文书中,到底是胜还是败,可惜,正元帝城府太深,脸上根本看不出来端倪。
正元帝说了声也好:“幸亏他不姓朱,那便依水卿的说法,由他家出个女儿去和亲吧。一家之事,与国无关!诸位,我征南军大捷!”
哗的一下,皇极殿中乱了起来,正元帝站起身就往回走,夏守忠喊了声退朝,紧紧相跟。
转过内殿后,正元帝是仰头大笑:“好一个贾琼,纵火烧山在前,突袭镇南关在后,此战居首功也!夏守忠,紫微阁,给他了!”
夏守忠跪倒为皇上贺喜。
正元帝拉他起身:“给他传道旨,那两位不用回来了,朕要他亲自动手。紫薇舍人这个位子,朕给他留着,凭功来取。”
夏守忠心中感慨,又要有一位紫薇舍人的存在了,不是六部阁首,胜似六部阁首,实乃天子第一智囊也。
伺候好皇上回了内宫后,夏守忠请来戴权商议,戴权指指他:“你是他的领路人,别生分了。要我说,你去给他求个媳妇来,保准让他对你念念不忘。”
“薛家的那位?”
戴权点点头:“正是她了。”
夏守忠莞尔:“祖上是紫薇舍人,孙儿辈又嫁一个紫薇舍人,倒也是天作之合。”
戴权轻声告之一件事:“裘世安自金陵来信说,薛家子去了杭州找人,你说,他会找到谁?”
夏守忠摇摇头:“我不说,实在是那小子太邪性了,他的事,我就没猜对过。不过,薛家的事,也是该让他动动手了吧,甄家还有留着的必要吗?”
戴权沉思良久:“贾紫微的身份太过特殊,最好不要轻易摆在明面。不过,观他一直以来的手段,借刀杀人这一手,倒是无师自通的。告诉他试试吧,或许,他又邪性一回呢。”
二人相视而笑,趁着贾琼还能指使的动,借他这把刀杀甄家,到底是谁邪。
等夏守忠又见了正元帝时,正元帝正捧着一封书信发笑。
“守忠,你给朕找的哪是个羽扇纶巾的紫微舍人啊,真是一个不消停的弼马温。”
“那他也跳不出陛下的手掌心。”
正元帝失笑说道:“公主的信,这小子扣下了北海的战舰,去了茜香了,还拉上我这皇...姑要一起发财。”
“闹别人家的天宫,是个顾家的猴子。”
“你呀,别总宠着他,是个猴就得拴。周全也被他拉下了水,还有冯家、卫家、薛家等等,凭甚没有寡人呢?我也要分三成!”
夏守忠心中暗道:皇上啊皇上,是您在宠着他才对。
这算什么事?
奉旨打劫?
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