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来了一个全副武装的年轻人,纪淮就催促苏嫮回去了。
“哥,也不介绍下,这是嫂子?”看到人走远,纪海才敢出声调侃。
纪淮皱着眉:“爸妈知道吗?”
“你不是交待了嘛,我怎么敢乱说。”
“行了,你走吧,过两天我就回去。”
“这就赶我走了,你这身边得有个人才行。”
“你能行就留下,不能行就离开,别废话!”
“你都这样了,我肯定行啊!”
纪淮语气都软下来许多,“来,搭把手,憋了一晚上了。”
纪海一边搀扶着他哥,一边还不忘调侃:“嫂子在,你还不好意思啊!”
纪淮没有搭话,因为姿势和场面都太尴尬,纪海在身后帮他撑着力,顾着引流管,他小心避着伤口释放压力。
”哥,放松点。“纪海听声儿不对。
纪淮只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
“326床病人,下床活动活动啊。”护士在门外一声高喊。
“哥,喊你呢!让你下床活动。”纪海放下手里的游戏,叫醒熟睡的人,估计昨晚没睡好。
纪淮懵了会儿神,慢慢起身下床。
“哥,扶着输液架在病房里溜达,外边冷,护士说放屁就行了。”
虽说病房里没其他病人,但就那么大点地方,溜达两圈就有点晕,“把外套给我,我出去溜达。”
“得嘞!这小地方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我睡会儿,你回来叫我。”纪海帮他穿上外套就钻到病床上去了。
住院部左右两条长廊,偶尔看到两三个人走动,纪淮就顺着走廊绕圈。
苏嫮昨晚睡得还行,一晚上也没听到他有什么动静,回到家后洗了澡换了衣服,一家人团聚坐在一起吃饭。
苏毅收到老妈的眼神,“姐,昨天那男的怎么样了?”
“急性阑尾炎,送到医院就手术了,没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你也算救人一命。”
“还是我弟弟靠谱,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也是,你只会跟土啊、纸啊这些打交道,怎么懂我们这种人间疾苦。”苏毅得瑟的劲儿上来了,就被王女士一个眼神给杀下去,说好的正事呢!
“姐,你昨天不是回公寓吗?怎么碰到那人的?”
“他是我领居,吃过一次饭。”
王女士听不下去了,主动出击:“这大过年的,他一个人在这边,也怪可怜的。”
苏嫮塞了一口肉,嘟囔着:”不是,他是本市人,家也在南郊这边。”
“本市人好啊,还离得近。他是干什么的?”
“听他说是学校的安保负责人,自己还开了家安保公司,他是退伍军人。”
“年轻有为,当过兵的人靠得住。”王女士笑得跟朵花一样,旁边苏建国和苏毅一脸嫌弃,“他有女朋友吗?”
“没留意,应该没有吧。”
“赶紧吃,我炖了汤,等下你送去医院,这大过年的。”
苏嫮想了想也行。“苏毅,你陪我一起。”
“没问题啊,闲着也是闲着。”
姐弟俩带着爱心汤又回到医院,医院趁着过年人少进行设施维护,电梯停运,姐弟俩只能爬楼梯。
纪淮在走廊里溜达,负责他的护士看见表扬他,放了屁就可以回去躺着了,他尴尬地点头。
他隐约来了点感觉,赶紧挪动到避开人的地方,”噗!“
姐弟俩刚爬上来,就惊闻一声屁,三个人尴尬地立在原地。
纪淮没料想有人会在这里出现,竟然还是认识的。
苏嫮没想到听到他的生理反应。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苏毅:“看来通气了,没大问题,可以进食了,走吧,给你补补。”苏毅扬了扬手里的饭盒,走过去扶着他。
纪淮看着苏嫮,这人谁啊。
“我弟,苏毅。”
纪淮怕了拍他,尴尬地揽着他往病房走:“兄弟,昨天谢谢了,等我好了请你吃饭。”
“好说,好说!”
回到病房,纪海还在睡,”你们怎么来了?”
“我妈煲了汤,给你送过来。”
“太麻烦阿姨了。”
“不应该是麻烦我吗?来吧,趁热吃吧。”
苏毅把炖汤打开,香味馋醒了旁边的纪海,床上的人一骨碌翻坐起来:“嗯!香,给我也来点。”
”这位是?“
“我弟纪海。”
“幸会,幸会,还是嫂子想得周到,医院的饭菜太难吃了。”纪海倒是不客气,此话一出,惊呆了一众人。
苏毅有点不乐意了,“嫂子?怎么着,现在流行救人还得搭个人进去?”
纪淮苦恼这个嘴没边的人,深深地剜了他一眼。
“小兄弟,那天多谢了,改天请你们姐弟俩吃饭。”
苏毅不跟纪海计较,一副好说好说的样子,“趁热吃吧。另外你抓点紧,年后我就得返校。”
纪淮感受着胃里的舒坦,点点头。
苏嫮在一旁当透明人,好像跟她没有关系一样。
一顿风卷云涌饭盒见底,纪海主动拿去洗干净,递给苏毅,果然不能吃“嗟来之食”,底气都弱了大半,看着她们姐弟俩离去,纪海忍不住揶揄:“哥,该说的我可说了,抓不抓得住你自己掂量着。”
“别瞎说!”
“死鸭子嘴硬,我看你明明对人家有兴趣。”
纪淮心里一颤,这么明显吗?
“这时候钢铁一般的意志不见得有用。”纪海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两兄弟在医院窝了两天,年初三出院回家。纪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只管往家走,好像后面有什么猛鬼野兽。
“妈!妈!我们回来了。”纪海推开家门就开始吆喝,梁玉舒在屋内听到,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出来,上来就是一顿责怪。
“你们这是去哪了?大过年的也不让人省心。”
纪海搂住梁玉舒,“妈,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我又累又饿,赶紧把你的好吃的都弄上来,让我解解馋。”
“你这身上什么味道,臭死了!”梁玉舒眉头紧皱。
“也就几天没洗澡,我哥也一样,我俩先去洗洗。”
梁玉舒松开小儿子,看着后面的大儿子纪淮,胡子拉碴,整个人都清瘦了许多,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去去,你们赶紧去洗,我这就去准备吃的。”
“妈最好了,谢谢妈,新年快乐!”纪海的嘴甜,三两下就把梁玉舒给哄笑了。
纪淮走过去抱了抱梁玉舒,”妈,放心吧,没有乱来,新年快乐!“
”好,好,你也赶紧去洗洗换衣服出来,你爸很快就回来了。“
“好。”
梁玉舒钻进厨房里张罗。
纪中安前两日心里闷着火,一大早就出门散心去了。
“师傅,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转悠呢。”一个邻里的弟子看见他上去打招呼。
“转悠转悠,看看。”
“您赶紧回去吧,我刚才在街上碰上您家那两个小子回来了。”
“回来啦?”
“回来啦!盼回来啦!”弟子一脸憨厚的笑容。
纪中安心里开心,碍着面子咳嗽了声,“成,我溜达完回去看看!”
纪中安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两小子围在餐桌上狼吞虎咽,梁玉舒在一旁不停地给他们夹菜。
“你俩从非洲回来的?”
“爸!”纪淮看到父亲进门,站起来打招呼。
纪中安示意他坐下赶紧吃,走到餐桌边坐下,顺手给了纪海脑瓜子一巴掌。
“吃有点吃相!”
纪海一手捂着脑瓜子,一脸委屈地看着梁玉舒。
“哪来那么多事,孩子都饿坏了。”
纪中安做了木匠一辈子,不抽烟,不会开车,就是有点酒瘾。他伸伸手指了指柜子上的酒瓶,示意梁玉舒帮他拿过来。
过年孩子们都平安回来,心里高兴,梁玉舒也没拂了他的意,给他倒上。
纪中安指了指两兄弟,纪海很主动地从梁玉舒手中接过酒瓶,“妈,您歇着,我来。”
纪海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给纪淮意思了一点,“来来,我们兄弟俩陪爸喝一杯,乐一乐。”
纪淮身上有伤,不想两老知道,就陪着少喝了些。主要是纪海,平时陪老头喝得多,自从上酒后都没怎么吃过菜。
一年到头就这么几天,梁玉舒心里再不愿意他们多喝,也多少有点纵容,年初二两个女儿回来也没见老头这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