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水道:“他们是四大派的人。”
堂溪霜失声道:“你怎么知道?”
夏若水道:“就是他们把我救出来的。那两个姐姐是黄钟阁的人,一个叫周清岚,一个叫汪雪英。她们对我可好了,给了我好多好吃的。”说着指着那奶和少奶奶。
堂溪霜啐道:“你呀,就知道吃。”夏若水伸了伸舌头,依次为堂溪霜介绍。
堂溪霜心道:“既然他们把师妹救了出来,等此间事了,应该好好感谢他们一番。”忙收敛心神,暗自记忆。抬棺的四人,其中两个是赤凤殿弟子,一个叫南永安,一个叫宋如成;另外两个是雷泽堂弟子,一个叫莫寒松,一个叫莫寒柏,是个两兄弟。扮成小妇人的是困龙谷弟子,叫做隋浩然。
堂溪霜皱眉道:“怪不得那小妇人说话那么难听了,原来是男扮女装呀。”
夏若水嫣然一笑:“他起初还不愿意呢,是那两个姐姐强行给他扮上的,可是花了不少时间呢。”
堂溪霜见到他们也不过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料想是各自门派中年轻弟子,寻思:“四大派的人怎会突然来到这梧桐镇,难不成他们也是来调查本门弟子失踪一事?”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数月前师父应四大派掌门邀请,商讨剿灭玄阳教一事。这中大事,本应由门中颇有威望,而又武功高强的师叔或者师伯前去。
可是他们最终商量的结果却是,派出门中年轻一辈弟子前去,这其中好像透露着极大不合理之处。
等五大派的人在阳明岛无故失踪之后,再派出门下弟子前往阳明岛寻找,属实奇怪。
夏若水见师姐脸色变幻不定,以为她担心四大派弟子安慰,劝道:“师姐,你不必忧心。他们武功高强,对付这些坏人,应该绰绰有余。”
堂溪霜素知师妹天真烂漫、心直口快,倘若说给她听,她定然回去质问师父,万一师父发起火来,将师妹关起来,那我岂不是害了她。正在沉吟,忽听得一声惨呼,只见陈昊炎倒在肖云身前六丈之远,昏迷不醒。
夏若水大声叫道:“肖云哥哥,你怎么了?”说着向肖云走去,只见他全身不住的颤动,突然间“哇”的一声,张口喷出无数紫血,足足有数碗之多。
夏若水忙向旁急闪,才避开了这股腥气甚烈的紫血,正惊疑间,却见肖云脸色由白转红,隐隐有好转之象,但依然记挂他的伤势,问道:“肖云哥哥,你……你可给他打伤了,你觉得怎……怎样?”惊慌之下,话也说不清楚了。
肖云微笑道:“他打了我一掌,我反而舒服之极。”
原来陈昊炎担心师妹霍一媚安危,趁着众人混战之际,悄悄得掩了过来,本想偷袭堂溪霜二人,从她们手中救下师妹。
忽然间见到肖云头顶冒着氤氲白气,心知他正在运功疗伤的紧要关头,心道:“适才那两掌未能送他性命,日后被他养好伤势,那可是遗患无穷。”正是:“容情不下手,下手不留情。”当即摆定马步,吸气运功,右臂格格作响,呼的一掌拍出,直击在肖云心口。
陈昊炎是天南派的护派使者,他这天阳烈火掌已有三十余年深厚功力,实非泛泛,这一掌使足了十成力,正打在肖云两乳之间的‘膻中穴’上。但听得喀喇一声响,陈昊炎右臂折断,身子向后直飞出去,摔在地上,登时全身气闭,晕了过去。
肖云只隐约觉得,陈昊炎击打自己乃是激于一股极大的怨愤,出手极重。再加当时他体内寒热内外交攻,难过之极,陈昊炎这一掌正好打在他膻中穴上。
那膻中穴乃人身气海,陈昊炎掌力奇劲,时刻又凑得极巧,一掌击到,刚好将他所受的阴阳掌力和两株灵草的药力打成一片,水乳交融,再无寒息和炎息之分。
当时他内力突然之间增强,以至将陈昊炎震了出去,心中全然不知,但觉体内彻骨之寒变成一片清凉,如烤如焙的炎热化成融融阳和,四肢百骸间说不出的舒服,又过半晌,连清凉、暖和之感也已不觉,只是全身精力弥漫,忍不住要大叫大喊。
当夏若水走过来时,他一口喷出了体内郁积的瘀血,登时神气清爽,不但体力旺盛,连脑子也加倍灵敏起来。
原来处于危险境地疗伤之事,放眼整个武林,也绝无此事,如此险径,从未有人胆敢想到。纵令堂溪霜一心要救他性命,也决计不敢以刚猛掌力震他心口。
但这古怪内力是误打误撞而得,毕竟不按理路,这时也未全然融会,偶尔在体内胡冲乱闯,又激得他气血翻涌,一时似欲呕吐,一时又想跳跃,难以定心。
他虽拜师陈守信,但师父却从未在旁指点,只得自己摸索中修炼,其中不免出了岔子,陡然被陈昊炎掌力一击,反而让体内阴阳二气融合,其中缘由,肖云自是一无所知。
本来已是胡里胡涂的如在梦境,这时更似梦中有梦。是真是幻,再也摸不着半点头脑。
便在这时,忽听得南宫城大叫一声:“黄口小儿,竟然伤我师弟,纳命来!”身随声动,转瞬之间已飞奔而来。
肖云叫道:“若水,快闪开!这老匹夫的罹阴掌甚是厉害。”
堂溪霜那日被南宫城的罹阴掌所伤,深知其中厉害,而且他盛怒之下,掌力更是不容小觑,当即叫道:“师妹,快过来!”
夏若水见肖云一脸凝重,只得回到师姐身边。
这时,南宫城已奔到近前,呼的一掌打出,肖云不敢硬接他那阴寒的掌力,忙闪身躲了过去。南宫城一掌落空,蓬的一声,右掌直击在厅堂中檀木柱上,深入寸许,霎时间屋顶泥沙簌簌下落。
肖云心道:“这老匹夫果然厉害,我还需小心应对。”当即运内力于双掌之上,左掌使出“风起云涌”,右掌使出“翻云覆雨”,这两招是翻云掌里最强的两招,看似出掌绵绵无力,实则暗藏后招,只要沾到人的身体,便会破坏人体内的五脏六腑。
南宫城冷哼一声,道:“就凭你这花拳绣腿,还妄想伤到我,简直不自量力。”他嘴上虽然这样说,但见到师弟陈昊炎昏迷不醒,也不敢硬接他的掌力。
肖云此时已经完全吸收了两株灵草的药力,心道:“这南宫城武功如此厉害,刚好可以检验我练得到底如何?”
南宫城倘若知道肖云拿他练手,非吐出几口老血不成。
肖云使出玄阳教轻功“凌云跃”,围着南宫城不停游斗。
南宫城瞧他方才打了数十掌,也未沽着自己一片衣服,看来武功也不过如此,冷笑道:quot既然你要找死,也怪不得我了!quot两句话说完,肖云已攻出四掌之多。
只见南宫城一掌击出,掌风凌厉,掌式都是飘忽无方,肖云像是用尽了身法才堪堪避开。堂溪霜和夏若水隐隐为他担心起来。
南宫城知道江湖中人,胜者为强,只要自己伤了肖云,那边梅川山杀了那一帮小子,就不会知道他和关山四魔这种武林败类串通一气之事。他精神一震,冷笑着又道:quot要怪就怪你在不恰当的时间,出现在不恰当的地方,可不要怪我以大欺小了。quot
肖云像是只顾得打架闪避,连斗嘴的余力都没有了,拆了还不到二十招,他已屡遇险招。
南宫城本来一直怀疑到底是不是他打伤了师弟,是以怀有戒心,此刻见他武功竟是如此稀松平常,疑心顿减,攻势也顿时松了下来,微笑道:quot小兔崽子不知天高地厚,还妄想与天试比高,但我念在你年幼无知,也不愿太难为你,只要你肯自断一臂,我就放你走如何。quot
肖云不住喘气,像是连话都说不出了。
他算准了只要自己示弱,南宫城必定会放低戒备,到时,自己就可以使出全力一击。
南宫城微笑道:quot我这一招春风拂柳后,便要取你胸膛,你可得小心了!最好莫要闪避招架,否则我出手一重,难免要了你的小命。quot
肖云道:quot多承指教!quot
只见南宫城一招quot春风拂柳quot后,右掌突然斜击而出,掌式如斧开山,直取肖云胸膛。这一掌说来虽然没什么奥妙,但掌式变化之快,却是无与伦比,纵然他已先将自己招式喝破,但堂溪霜二人还是想不到他掌式竟能变到这部位来,眼见肖云是再也避不开这一掌的了。
堂溪霜和夏若水将头扭过,不忍肖云丧命当场。
肖云突然出手硬接了这一掌!
南宫城这一掌只觉击在柳絮之上,冷笑道:“就凭你,还敢硬”他话还未说完,突然感觉到一股排山倒海大力涌来,再想使出全力,已来不及了,quot砰quot的一声,他身子竟被震得飞了起来!
肖云忍了许久的怒气,终于在这一掌里发泄!
只见南宫城身子撞入梅川山等人的战场中,四大派弟子还以为有暗器飞来,急忙从旁跃开。只听蓬的一声巨响,南宫城重重倒在地上。
四大派弟子这才看清,原来不是暗器,而是一个人。众人心中一凛,均想:“是谁能将天南派的南宫城打成重伤。”顺着南宫城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材挺拔,神情洒脱,但看来却带着种说不出的魅力的少年,大步走了过来。
他年纪虽不大,气派却似不小,笑容看来虽然十分亲切可爱,目光顾盼间,竟似全未将任何人瞧在眼里。
四大派的弟子起初进来时,就看到他盘膝坐在地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均想:“这少年定然也是被关山四魔等人打成了重伤。”现在看着他生龙活虎的状态,怎么也联想不到他就是那刚刚濒临死亡的少年。
梅川山瞧见这少年,脸色大变,失声道:“你你不是被他们打成重伤了吗?”
肖云笑道:“是呀。不过好在我命大,没有被他们打死。你是不是很不开心呀?”
梅川山知道四弟是被他所杀,三妹眼睛也是被他戳瞎,现在又见到天南派阴阳二使也被他打伤,心里竟生出胆怯之意,不由自主得退后了两步。
肖云依旧是笑吟吟的向他走来。
梅川山竟然又退后了一步,心道:“这么多后生小辈看着,如果我一味后退,那我们关山四魔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他本想一走了之,又想到三妹还在那两个丫头手上,如果独自逃命,置二弟和三妹性命不顾,那自己简直连畜生也不如了。
他想到此处,忽然见到那两个小丫头正笑嘻嘻得瞧着这里,登时计上心来,急忙向蒋志成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擒住那两个小丫头,好令肖云投鼠忌器。
蒋志成性子憨直,以为大哥要他救出三妹,点了点头,身子一掠,向霍一媚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