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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子见公子闵如此恭敬作辑下拜,顿时大慌失色,急忙上前扶起,胡须还在微微触动,有些气急。
“公子闵这番,折煞老夫了。怎可如此,吾与公子闵并无师生之分,公子闵又先行奉礼,还不让吾出门去迎,让人听闻老夫羞已。”
公子闵先是作辑下拜,又称荀子老师,将荀子堵在半路。这一番举动却让荀子心中大为受宠若惊。在春秋战国鬼谷子的大名,或鬼谷子之徒,真如雷贯耳,地位真是如日中天,比得起那后世三国中的诸葛亮,甚至有过之而不无极。
荀子此时虽略有名气,但还未被熟知,公子闵的一番尊敬却由骨子里散发而出,他看在眼中并不是虚假之意,心中的震惊之意更是无法比拟。
一双手拖住了公子闵的臂膀,将他从躬身作辑的姿势抬了起来,看向面前荀子,如同大多数老人一番,除却那花白的胡须,眼中却是有神,如同一汪漩涡稍不留神就将思绪圈进。
“老师勿要妄自菲薄,闵自幼便熟知先生学问,此礼不可不拜,也断不可能让老师迎我进门。”
右手拇指和食指侧带有生硬的老茧,是常年拿着刻刀留下的,公子闵欲再次作辑下拜,这位老人为民族带来的知识,便是这一双手刻画而出的。荀子感觉到了公子闵的举动,将他托的紧紧的。
“公子闵勿要再多行礼了,老夫刚才之礼受了便是,这快快进屋喝茶。”
盖聂跟在身后,看着公子闵的举动,十分不解,荀子此人顶多算上有些名气,比起鬼谷子来,那大概是星火跟皓月的差别,公子闵身为鬼谷子,荀子不跟他作礼都罢,这公子闵如此恭敬的对待一个人,这么久相处以来是唯一一个。连上代的鬼谷子,公子闵都不给好脸色。
若再算上一个,嬴政或许也算吧,但是盖聂感觉公子闵对嬴政,更多的是崇拜又或者有些畏惧,并不单纯是恭敬。
这荀子厅堂之中所设,只有两案桌,李斯和盖聂只能分别站在两人身后,李斯又为几人倒过茶水,才又站回原位,荀子见公子闵啖过茶,脸上又展露笑颜。
“公子闵,刚才说自幼便熟知吾等学问,吾想问儒家如何看法。”
刚放下茶杯,荀子的学识探讨邀请便冲公子闵发来,但公子闵却不是什么知识渊博之辈,有些尴尬。
“闵身为鬼谷子...之徒,并不好太过于言论儒家,但老师问起,学生不便不答,学生问一问题,答案便在这问题之中。”
荀子有些疑惑,似乎公子闵对儒家的看法不一,但是对他却极为尊崇,有些云里雾里的看向公子闵,随后才见公子闵娓娓道来。
“若是一绳索细微之处被烛火燃烧,绳索绑着大鼎,大鼎之中有三位孩童,鼎下有一孩童被绑解,大鼎落下,有鼎下孩童垫着,三位孩童不死,鼎下孩童被救下,绳索必然断之,三位孩童必死。不知老师如何选择?”
问题完毕,荀子也低下头,不再言语,沉默起来,这一番二十一世纪火车问题演变过来的问题,公子闵不禁心中笑及,这个问题用来回答荀子的问题就太过于贴切了。
便是在公子闵背后一向杀伐果断的盖聂,听闻这个问题,也大感棘手。只有李斯,思绪一番后,便张开了口。
“学生有一看法,不知可不可说。”
这一番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几人之间的沉默,公子闵却发现李斯是对他说出的话。随后伸手做请,让李斯继续说下去。
“学生的选择,是不救,不动,这样三位孩童也能活下来,我也不用选择任由事情发展,大鼎之下的孩童也会身死,便任由天意。”
一声轻笑,李斯看向了正在轻笑的公子闵,随后见他又说出。
“当你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已经做出了选择,不过这个选择倒是很合适你,法便是如此。”
李斯受法家思想更深,有这样的看法也在他意料之中,他所选的是合理受益人最多的而不是最应该的。
荀子还在深思,随后叹了口气,便面露苦涩。
“吾能替大鼎之下孩童吗?”
这时候轻笑便成为大笑,随后公子闵起身作礼。
“这便是学生对儒家的看法,虽老师之言并不一定能救孩童,或许会一同身死,儒家便是如此,仁和礼,不一定能够真正救下更多的人,但这天下需要仁礼。”
老翁点点头,却还是在刚刚的问题之中沉思,或许这一个问题会成为他困扰许久的问题,随后又淡淡叹息说出一句话。
“人心向善,若见孩童无故身死,还是有些许不忍。”
公子闵拿过案桌之上的茶,随意啖了一口。
“人心向善,看如何理解罢了。”
刚说完公子闵便想抽上自己几巴掌,这一嘚瑟,好像说漏嘴了些东西,此时的荀子,好像还没有挖掘出性恶论。
倒是无意之间透露出的东西,让荀子眼中精光露出,着急追问。
“人心向善,还能何解?”
公子闵的脸色如同猪肝色,紧张又担心,这等传颂千年的学识,他可不敢随意开口。但荀子又问出,又不好不答。
“闵认为,美玉都是经过雕琢而成,并不是一开始就为美玉。”
心中叹出一口气,也算是直接说了却又没直接说,这不算坏事吧?荀子闻言喃喃,重复起了公子闵的话,随后又起身对公子闵作了个学生礼,公子闵见事不对,急忙闪开。
“老师勿要如此。”
荀子却很认真,看向公子闵随后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学无止境,达者为先,公子闵当得起这一礼,有大学问。”
见老者态度坚决,公子闵暗暗叫苦,他可不敢也不想变成这番处境,脑中思绪一转,随后眼睛一亮。
“老师不必如此,我们可做好友,朋友之间互相论证,互相请教学识是为扶持。”
荀子却还想坚持,公子闵又拿出了怀中青铜牌递了过来,老者接过看后无言,才懂得公子闵为何不受此礼,却对公子闵称他老师更为震惊,干脆下了台阶。眉开眼笑。
“好,便如公子闵所言。”
这公子闵若是鬼谷子的徒弟也可有其他学识,或衍发其他学派,但是他是鬼谷子,便不同了,荀子对鬼谷子行学生之礼,那便是欺师灭祖了,但鬼谷子却可如此,因为鬼谷子便是祖。
这跟你爷爷认你朋友当干儿子,和你认你朋友的爷爷当干儿子,大概是同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