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长扶一愣,本能看向他一旁倒下的人,“柳鄢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赢玉直言不讳,“她给我下药,还要把我卖掉。”
顿了顿又道:“一条极品灵脉呢,我还蛮值钱的。”
褚长扶:“……”
她想了想,从院里进了屋,走到赢玉身旁,至储物戒指里拿出一条披风来,从头到脚罩到柳鄢身上。
赢玉有些不满,“她都要把我卖掉了,你还对她这样。”
褚长扶没有过多的解释,“死者为大。”
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他实情。
“虽然她现在很坏,不过以前还是挺可爱的。”
赢玉拧眉,“怎么说?”
褚长扶望了望天,还没到晚上,她是极阴之体,白天修炼效果很差,不如不修,旁的事暂时也没有,左右闲着也是闲着,干脆蹲下来,一边将捡来了玉件归还柳鄢,一边道。
“还小的时候,有一次我跟着爹娘参加宴席,突然有个小姑娘,跑出来指着我说,要比我强,超过我,打败我,手下败将要给她提裙摆。”
那时候她才六七岁,刚过筑基期,同龄人都还停留在练气阶段,柳鄢也不过才练气两三层而已,叉着腰,指着她的鼻子这么一通说下来,叫她愣了许久。
身旁的大人率先反应过来,哄笑一堂,都道小姑娘勇气可嘉,就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俩人天赋之差,云泥异路,小姑娘不可能超过她的,打败更是无稽之谈。
柳家主也有些尴尬,拉着小姑娘说,“你闹什么,回家。”
小姑娘十分扭执,不肯,反而走到她身边,坚持要跟她比,赢了就让她提裙摆。
身边大人都在劝说,叫她不要放在心上,就是小孩子胡言乱语,没必要当真。
柳家主更用力的要把小姑娘拉走,柳鄢挣扎着,大喊大叫就是不肯离开。
褚长扶想了想,站起来叫住已经快到门口的小姑娘,认认真真答应,“好,你要是打败我,超过我,比我强,我就给你提裙摆。”
她记得自己那时这样说道。
小姑娘像是受到了鼓舞,兴奋的挥着手说,“我一定会比你强的!”
柳鄢是单系木灵根,天赋不算差,但她是十二太阴之体,仅比混沌之体差了一点点而已。
透漏出去的不多,只告诉别人是太阴之体,怕引人妒忌害她。
但太阴之体也足够远超单系木灵根,这场‘比斗’被所有人说成是笑话,没有人当真。
只有她放在了心上,还觉得柳鄢挺有意思。
因为天赋和家世的原因,她一直没有朋友,很少有人靠近她,那么大咧咧指着她说要超过她的人更是没有。
她从那开始注意柳鄢,发现小姑娘还真的跟她杠上了,她剑术不错,小姑娘也苦练剑术,要靠剑术打败她。
她体术还行,小姑娘也另修了体术,各种要跟她比。
但是单一个修为已经相差很远,又分心去习其他的,只会越拉越大。
有一段时间,她发现小姑娘放弃了。
后来她一分为二,天赋降下来,提升变慢,小姑娘又开始跟她比起来。
很努力很努力,势要比她强,然而那会儿她已经跨越筑基初期到了中期,柳鄢练气六层。
一开始她走的是正途,积极向上,阳光美好,后来为了追上差距,竟然开始吞吃丹药。
靠丹药破瓶颈,修行速度快是快,境界却是不如水到渠成自己冲破的强,看似级别一样了,实则实力差距很大,基根也不稳。
她曾试图劝过,但小姑娘否认,还觉得她急了,看到别人修炼速度快,忍不住开始妒忌了,无论她怎么说都没用,反而洋洋得意的觉得已经超过她了,要她提裙摆。
小姑娘身旁围了一群阿谀奉承的人,也一个劲吹捧,说她现在已经是衢州第一美人,远远超过了旁人。
褚长扶也被她踩在脚下。
褚长扶就是运气好,没有运气连她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她并不比褚长扶差,只是周围人眼瞎,向着褚长扶而已。
她已经比褚长扶强了。
褚长扶开始羡慕嫉妒她了。
小姑娘一开始大概还是心知差距的,每次被人提起面上都有几分不自然,后来这样的话多了,她也完全当了真。
褚长扶几乎眼看着少女从起初的单纯和努力,变成了后来的又坏又毒,不甘还有怨恨。
把自己吞吃丹药,基根不稳的事和所有不幸都算在了她头上。之所以不如她,只是天道不公,世道不正,所有人被她迷惑而已,并非是自己实力差,心态不稳,就是天下人和她的错。
要报复她,要把她踩在脚下。
以前有褚家庇护时,最多耍一些小手段,后来褚家没了,柳鄢和她那群小跟班一起,穿着艳丽的衣裳过来上香。
闲着没事便到拍卖行找茬,不是说买到假货,要赔偿,就是各种闹腾,还不要别人伺候,要她上手,讲解完许多法宝法器又不买,最后每次都会选法衣,那种裙摆又大又夸张的,让她亲自送到,亲自给穿上,亲自——提着裙摆。
似乎这样就是胜过她,狠狠碾压她一样。
“其实从前我一直不理解,一个人为什么对超过我这么执着,直到后来我也成了万年老二,多少有点理解。”
还真的蛮憋屈的。
她比柳鄢更惨,从前她就是唯一,所有人夸奖和赞赏的对象,极受后辈和同辈崇拜,每天有人试图拍她马屁,讨好她,拉拢她。
后来出了个赢玉,天赋比她高,比她更受宗门重视,还让她也照顾少年,总之整个门派和所有人的重心都是一挪,开始转到赢玉身上,谈论和敬佩的对象也变成了他。
以前旁人注视的目光和期待太多,会觉得烦,没有了心里又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一样,偶尔也会觉得不公。
有了赢玉之后忽略她。
但她很快想到,赢玉享受到的,她都曾经享乐过,现在她不是天赋第一,自然要老实退居第二,让给赢玉。
人有时候是要承认的,不如就是不如,有多大天赋,得多大的待遇,她又比赢玉提前入宗,是老前辈,照顾他没毛病。
于是就这么保持了本心,时刻警醒着自己,未曾做过坏事,只是柳鄢……
她原本其实可以成为一个好孩子的,放下那些执念,也许还会是阳光明媚的性子。
造化弄人啊。
褚长扶手一扬,太阴之火显现,将地上那人包裹,转瞬化为一抹青烟,彻底的消散于空中。
赢玉立在她身侧,已经少了些对柳鄢的怨气,注意力在另一个上面,“你是万年老二的话,谁是万年老大?”
褚长扶回头看他,赢玉眸中很干净,什么都没藏,不像猜到她身份,看她笑话的样子。
她于是站起来,认真道:“一个很单纯,很可爱的男孩子。”
就是他自己。
但赢玉得到这个答复似乎有些不开心,不服道:“我也很单纯很可爱。”
听着语气并没有把那个人当成他自己。
褚长扶‘嗯’了一声。
赢玉还是有些不满,用手扯了扯耳垂,严肃道:“褚长扶,这里的印记消失了。”
泡澡泡没了,一开始只想着洗干净一些,最好香香的,皮肤好一点,没成想那药还有治愈伤疤的功效,把他耳垂上的新疤给蒸掉了。
他穿好喜服,站在镜子前检查的时候发现,所以过来不仅是给褚长扶看新衣的,还打算让她留个印。
“你再咬一个。”
他自觉的低下头,侧着脑袋,露出那边的耳垂,仰在褚长扶面前。
褚长扶微微上前就能咬住。
她挑了挑眉,没有动作,反而先放出神念,查看府上的情况。
一个才刚经历大灾难,重新建起大半的府邸,每天都有无数修缮的人走来走去,想安插人很简单,所以干脆不管不顾。
本来府上也一干二净,什么都没有,所有值钱的都在她身上,不值得人惦记,所以其实整个褚家只有她的院子有禁制。
柳鄢大概想着在她寝屋,赢玉会信任一些,所以把他引来。
身上带着揽月的身份令牌,还以为这样就算有禁制,也不会触发,没有料到她的寝屋就算是自己的贴身丫鬟,每次进出也会激发禁制。
一次一回,有时候揽月来来回回,一天能触动十几二十次,对于一个谨慎的人来说,她不嫌麻烦。
褚长扶神念探寻了一圈,很容易在一处偏僻的,刚建好的院落里找到躺着的揽月,被人精神控制休眠了。
柳鄢的功法特殊,修为比她低的被控制后干了什么,对方都不知道,还可以影响被控制的人记忆,比如揽月醒来,被她告知自己这段时间没睡,去做别的了,揽月潜意识里会相信,自己就是那么干的。
之所以没对小丫头下毒手,是怕这次失败,准备恢复如常,继续潜伏在褚家,再来一次吧。
没想到一下就被赢玉解决了。
褚长扶放心了,收回视线,将目光落在赢玉那只小巧精致的耳垂上,被外面的晨曦一照,透着玉一样的通明光泽。
她犹豫片刻,凑上前来。
有一就有二,第二次比第一次熟练许多,精准地咬上去,稍用些力,便是一抹鲜红冒出。
经常受伤的少年貌似感觉不到疼,被咬后眉头都没皱一下。
倒也是,很小的时候就敢捅自己了,下手又狠又辣,这点算什么。
褚长扶离开时,少年抬手,指腹摸了摸耳垂,触到湿意才满意的拉着衣襟道。
“好了,可以用我了。”
褚长扶:“……”
他是怎么做到面无表情,自然而然说出这种话的?
不是很单纯吗?
褚长扶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少年兀自开始抱怨。
“那些人不知道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不想着好好修炼,成天琢磨着走捷径,下药绑人的阴招都使得出来,我能让那些人得逞?”
褚长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赢玉大概从来没有考虑过,不是那些人心性差,有可能是他诱惑力太大。
本来就是个童子鸡,还修炼了至刚至阳的太阳真经,叫他精气和血气,生机和力量都是同级别的百倍,说是绝顶的鼎炉都不为过。
历来便有一种说法,跟太阳之体和太阴之体双.修,功效是普通人的百、万倍,那还是没修炼的时候,修炼后更佳。
就是个行走的灵脉,提升修为的绝佳天材地宝,搁谁,谁不惦记啊。
“泄了元阳你修为速度会变慢。”褚长扶没答应,“再等等吧,等你化神期的时候再说。”
赢玉不愿意,有些急躁的拉自己衣裳,又露出大片大片白皙的胸膛,一侧圆润的肩头也袒了出来。
“现在就用了我,”他义正言辞,“我不想成天被人惦记。”
他想起在天下壁里瞧见的,有人要买他的消息,还有人要他贴身用的东西,用来干嘛都不知道,也许会做些恶心的事,光是想想都觉得作呕。
“不用就想个办法,让我看起来像被用过一样。”
褚长扶:“……”
这有点为难人啊,他一身血气和精气旺盛的就像扑面而来的大火球一样,明晃晃地告诉别人。
他是个处子。
除非破了身子,一般情况下很难改善。
“最多让你看起来名花有主。”褚长扶只好这么说。
赢玉眼前一亮,“也行,怎么也会少一部分觊觎的人。”
褚长扶点头,注意力落在他身上,寻思着怎么下手。
仔细观去发现他今日穿的竟是喜服,嫣红嫣红,衬得少年更是明媚光耀,美豔绮丽,眉目如画,唇红齿白,看着越发诱人。
褚长扶指了指堂屋的椅子,“你先坐过去,我考虑一下怎么来。”
少年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听话地抬脚朝外走去,坐进椅子里时还回头看了她一眼。
瞳子里明晃晃地显出几个大字,‘你不要骗我’,‘是不是想溜啊’。
被扯乱的衣裳也没有拉回去,就那么半吊着,里头的肚兜显露出不少。
这回换了一条,是红色的,上面绣了只仙鹤,金丝的线勾勒,红与金色交错,很是扎眼,跟他的喜服很衬?
褚长扶在毁了一半的书房里找了找,很容易在还完好的桌子上寻到早上倒的茶水,打开喝了一口,缓了缓之后才跟着到了堂屋,站在赢玉身前,叫他扬起头来。
少年大概是真的十分厌恶被人垂涎吧,格外配合,想都没想,将白净的下巴高高抬起,露出修长玉润的脖颈来,上面一个小小的凸起微微滚动了一下。
褚长扶的目标就是这个,她上前些,踌躇再三,终还是一口咬了上去。
赢玉本能地握紧了椅子把手,身子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整个朝后退了退,欲挣脱束缚。
褚长扶发现了,主动松了口,离他远了些后问:“你接受不了?”
就这还说要用了他,才哪到哪就不行了?
赢玉摇了摇头,触到褚长扶鄙视的眼神后,心中有一瞬间的懊恼,感觉自己太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