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带子：“……”
“嗯？”千手扉间讶异问道, “怎么了？”
“……不。”宇智波带子摇了摇头，突然想起眼前人喜欢听自己说实话，便实话实说，“只是很少看到扉间哥你在我面前展露出这样锐利的一面, 稍微有些惊讶。”
“……会讨厌吗？”他下意识问道。
“怎么会？”宇智波带子笑着摆手, “忍者某种意义上说就是锐利的刀剑吧？越强大的越是如此。而名为‘归宿’的存在，会成为容纳刀剑的鞘。”
鞘可能是爱人亲人友人, 可能是家族, 也可能是这个村子。
因人而异。
但是毫无疑问……
“扉间哥你能够娴熟地还刀于鞘，想必, 对目前的现状很是满意吧。”
说到这里, 她不由一怔，因为她下意识想起……
某个男人，无论何时见面都无比锐利，简直就像是一把行走着的、散发着寒光、锐意和煞气的宝刀, 诚然，让人望之生惧。但如若总是保持着这个状态，是不是意味着，这个村子已经不再是斑君的鞘了呢？还是说，这个村子里已经没有可以成为鞘的人了呢？
这就是……
扉间哥口中的“疯子”吗？
还是说……
还有什么深层的意味呢？
千手扉间怔了怔, 而后不禁莞尔：“是，我对现状……也没什么不满的。只是, 如若能够更好……”他深深看了眼眼前人, 就像看着世间最美的一把刀鞘。如若她愿意, 他自然很愿意栖息于她。当然，鉴于她也是个很强大的忍者，所以, 只要她想，他也完全可以成为她的鞘，这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还是那句老话，现在不是风花雪月的时候。
他接着说道，
“夫人，你知道的，战国时代的忍者，在战场上厮杀习惯了，基本都有着经验构筑的直觉。一刀下去，自己砍中了什么，砍到了多少，能够伤对方到什么地步……基本上，都清清楚楚。”
“……嗯。”宇智波带子点了点头，“我懂，确实如此。”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伴随着查克拉的“复苏”，有些东西，便自然而然地一起苏醒了。所以，虽然并不愿意但也的确没少与人厮杀的她完全明白对方的意思。并且，再度理解了对方的言下之意，“也就是说，扉间哥你当时虽然重伤了宇智波泉奈，却并不认为自己能够杀死他。”
“是。”千手扉间坦然说道，“我觉得自己只是废了他，让他五脏六腑受损，基本无法治愈。从今以后，他不太可能出现在战场上，就算出现，也绝对无法一度与我交锋。”
“我对这个结果不算太满意，却也还算满意。”
满意之处在于宇智波一族失去了强大的武力，不满意之处在于那家伙的强大不仅体现在武力上，也体现在头脑上。只要活着，就是麻烦。
“夫人，那时候千手一族与宇智波一族是敌人，我和他也是敌人，我想杀死宇智波泉奈，就像他想杀死我，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我明白。”宇智波带子再度点头，“你死我活的战场上，能够给予对手的最高敬意，就是全力以赴光明正大。”
“正是如此。”千手扉间点了点头，“然而，再次听说对方消息时，是他的死讯。”
“你为此觉得奇怪？”
“是。”千手扉间坦然说道，“宇智波一族又不是什么无名小族，宇智波泉奈更是一族的一当家，只要他想，各种珍贵有效的药材会源源不断地送到他面前，吊住一条命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他不该那么早那么快死去的。”
“而且，”他沉吟了下后，接着说道，“夫人，既然你在我方才的叙述中没有提出异议，那么应当已经知晓写轮眼和万花筒写轮眼的概念了吧？”
“嗯。”宇智波带子点了点头，“写轮眼作为木叶村内的顶级血继，还挺有名的。万花筒写轮眼是写轮眼的升级版，对吧？”
“……可以这么说吧。”千手扉间很想在这里插入一段扉间老师的教学小课堂，但又觉得时机不是很合适，只能无奈放弃了，他接着说道，“但是，你大约不知道。宇智波斑的万花筒写轮眼，并不是单纯的万花筒，而是更上一等的存在。”
他和宇智波泉奈毕竟针锋相对那么多年，再兼他对宇智波一族的血继限界也向来很感兴趣，再兼他偶尔在大哥那里的旁敲侧击，以及建村后那明里暗里的观察，所以，他现在非常确定这一点，以及……
“你知道他是怎么得到这份力量的吗？”
“……”宇智波带子直觉，这里是个非常重要的秘密，她放在膝头的双手无意识微微攥紧，而后，不自觉屏住呼吸，轻声问道，“怎么得到的？”
“宇智波泉奈下葬时，”千手扉间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绯红色的眼眸，“眼眶中是空的。他的那双万花筒写轮眼，在死后……或者生前，就被挖走了。”
这件事，是他从宇智波一族的部分人口中得知的。
毕竟宇智波一族是以“战败者”的身份与千手结盟的，而且因为连年战争，很多族人不满宇智波斑之前的所作所为，故而，建村后，有些人非常识时务地主动向以他为代表的村子上层靠拢了。
既然想要投靠，那自然需要“投名状”。
还有比这更适合的吗？
“……怎么会。”宇智波带子喃喃说道，“你的意思是……”
“没错，宇智波斑为了得到更强的力量，夺取了弟弟的眼睛。”
“……这不可能。”宇智波带子下意识回答说道。
千手扉间：“……”他眯了眯眼眸，注视着眼前人。这个反应，啧，也与大哥一模一样。
“我的意思是……”宇智波带子解释说道，“斑君给我的感觉，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也许吧。”千手扉间放弃了在这件事上与眼前人争辩，因为那并无意义，而且，“现实就是，他的确占有了弟弟的眼睛，并且借用它得到了更强的力量，这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你说斑君疯了吗？”
“不……”千手扉间摇了摇头，“单从这件事看，只是他们兄弟之间自己的事情。生死厮杀也好，你死我活也罢，都与我没有关系。我在意的是接下来的发展，”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头脑，“夫人，眼睛离大脑真的太近了。根据我的研究，宇智波一族伴随着瞳力的增加，会不断地刺激大脑。增幅越大，刺激也就越大。”
“而事实也验证了这一点——”
“在得到了更强的力量后，宇智波斑彻底陷入了疯狂，他掀起了针对千手一族的持续数年的战争。期间，不仅两族死伤无数，更将无数结盟家族都纷纷拖下了水。那些年，只要两族对上，基本都是尸骨遍地血流成河。”
“你想必已经察觉到了，宇智波斑现在在宇智波一族内部的处境也有些微妙。”
“你觉得为何如此？”
“自然是因为曾经亲近信赖支持听从他的人，都在那期间死伤殆尽。余下的，也基本都因此失去了很多亲人朋友。而宇智波一族的盟友，也最终失去了对前者的信任，不愿意再遭受损失，尽数化作鸟兽散去。”
事实证明，有没有宇智波泉奈，区别真的很大的。
那时候，千手一族和宇智波一族一旦对上，宇智波斑基本都会去找大哥单挑，一定要分出个胜负。而他因为再没有宇智波泉奈牵制，所以可以相对轻松地排兵布阵，与战友们打着配合。故而，千手一族以及千手盟友的死伤数，永远要低于宇智波一族及其盟友。
时间一长……
结果便毫无悬念。
宇智波斑不仅在一对一的战斗中输给了大哥，也一并证明了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族长和统帅。
最终，威严扫地、狼狈无比地倒在了战场之上。
那个时候，他那句话是真的，他确实一无所有英雄末路了。
然而……
大哥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他，坚持要给他续上那口气。
啧。
宇智波带子：“……”伴随着眼前人冷静到有些冰冷的叙述，她似乎看到了……
那些年的那个男人。
他带领着无数人站在战场上，身先士卒地冲锋，奔跑，跳跃，披散着满头漆黑发丝，英俊脸孔上满是寒霜、炽烈与疯狂，甚至于有些狰狞和扭曲，他重重挥舞着武器，声嘶力竭地嘶吼——
“柱间！！！！！”
仿若唯有如此，才能够将心中的悲痛与迷惘尽数发泄出来。
等到回过神来……
他站在原地，回头看去……
发现不管是身旁还是身后，都已经空无一人。
满地都是尸骨和鲜血。
他……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个人。
她低垂下头，下意识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不知为何，总觉得这里好像在隐隐作痛。就好像……她所看到的那些都是真的一样，并且，在发自内心且感同身受地一起疼痛着。
“他败了。”千手扉间继续说道，“整个人看起来，也好似已经从疯癫中醒了过来。但是，夫人，”他神色严肃地说道，“疯子，是不会那么轻易被治愈的。他只是暂时性地用理智、友情、理想实现的喜悦、对新事物的热情压制了那股疯劲，仅此而已。”
“那么，如若他不再理智呢？”
“如若这份友情对他来说不再那么重要呢？”
“如若他不会再为理想的实现而感到喜悦呢？”
“如若他对周遭的一切感到厌倦不再怀揣着热情呢？”
“如若这里的一切都不再让他感到有趣甚至厌倦呢？”
“到那时，他会如何？”
“……”宇智波带子抬头看人，沉默不语。
“如若要用你方才所说的‘鞘’打比方的话，那么就是，在我看来，这个世上大约已经不存在能够包容现在的他的鞘了。”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无论是宇智波一族，大哥，还是现在的这个村子，都不可能完美地包容如今的他。而如若未来某天，他因为瞳力增长或者某些刺激再度陷入疯狂，想要撕开刀鞘重新恢复自由……”
“你觉得，那会给这个村子带来多大的损害。”
“那家伙，”千手扉间神色严肃地说道，“就是一张随时可能爆炸的起爆符。将他继续留在村子里甚至主导一个村子的发展，就是对所有人的不负责。”
“所以，不管是为了保护大哥，还是为了保护这个村子，我都不可能放任不管。”
宇智波带子：“……”这就是……扉间哥的理由吗？逻辑，是能够自洽的。同样，她也不觉得眼前人是在对自己撒谎。扉间哥对斑君确实有着偏见，很深的那种，但是，他的担忧也是真实且立于实际的。
因为她其实也早就注意到了，斑君的精神……确实，并不稳定。只是，不知道是天赋还是别的原因，她好像天生就知道该如何不惹怒他以及……“讨好”他。大约正因如此，他们的关系才会好起来。
想到此，她下意识说道——
“那么……就不能再给他一把鞘吗？足以完美包容他一切的那种。”
千手扉间深深注视着眼前人，反问道：“那么，该去哪里找到这把鞘呢？不，或者说，”他摇了摇头，“世上不存在之物，是无法找寻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