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带子也没撒谎, 她确实是准备去摘花的。
也在精心挑选后,摘了一束最美的。毕竟她已经在田岛叔叔的家中住了很久,也会时常帮忙用毛巾轻轻地擦拭晴华阿姨的灵龛, 所以, 她非常清楚长辈们喜欢着怎样的鲜花。
不过在搞定一切后,她确实也没有立即回去, 而是封印了鲜花后去到附近的镇子上,给两位族兄买了些他们爱吃的东西。虽然族内都有,但是, 外面的东西味道到底是不一样的, 拿来打打牙祭也是不错的选择。
虽然……
自从田岛叔叔出了事, 他们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但是,一个人的内在是很难轻易发生改变的。所以,如若他们过去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觉得高兴, 现在当然也会如此,只是可能不会轻易表达出来罢了。
再之后……
她去到了那片熟悉的树林中。
是的,就是她正式提出交往提议的那片森林。而后,她坐在了与上一次一样的地方, 耐心地等待着。其实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等到,毕竟, 斑哥和泉奈哥日常都忙到几乎要把猫的手借来用, 柱间哥那边……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 她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
如若这次不行……那就下次吧,总有机会的, 但是无论如何,她觉得他们应该谈上一次。
而这一次。
上天不知道是在眷顾千手柱间还是偶尔想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他确实来到了这里。
事实上,他的确忙得厉害, 而今日也是他第一次忙里偷闲。离开家族后,他的第一个目的地,就是这片森林。按照他们提前约定好的时间地点对应表推算,这一次的见面地点,就是这里没错!
脑后束着黑色马尾的少年狂奔于夏末的森林中,就像是闯入某个秘境的人类,但仔细看去,他身上又散溢着与周边氛围无比契合的气息。
他双眸直直地注视着前方,心无旁骛地快步奔跑着,无论是神色还是动作都是那样坚定,就像在奔向自己注定的未来。
而在看到前方树木上的确坐着人后,他立即顿住脚步,下一秒,眸中脸上都绽放出了狂喜之色。然而狂喜之后,他又突然有些迟疑和恍惚。
因为他记得很清楚……
就在去年的秋天……那小小的少女也是坐在同一个地方等待着自己,现在的她和那时候的她,看起来几乎没什么区别,所以,她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一个自己因为太过思念而无意识出现的幻觉?
怀揣着这份疑惑……
他再度迈开脚步,朝对方走去。
越是行走,便越是坚定。
因为是真人也好,是幻觉也罢,他都很愿意去靠近奔赴。
片刻后……
少年如去年秋末时一样在树下站定,他仰头注视着坐于高处的少女,喃喃说道:“瞳酱……”
下一秒。
少女从天而降。
千手柱间下意识张开双臂,一把接住了对方,就像是接住了一颗从天而坠的星星。在触碰到对方的那一瞬间,他的脸孔上绽放出了无比灿烂的笑容,因为他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确定——
这不是梦!
也不是什么幻觉!
而是真实存在的现实!!!
而与上次不同,这一次,他既有资格接她,也确实接住了她。
如此想着的少年将怀中的少女一把放在地面上,而后,迫不及待地拥抱住她,就像是一只被寄养在宠物店半年才好不容易再度见到主人的金毛,简直可以说是不顾一切地狂蹭——
“瞳酱!瞳酱瞳酱瞳酱瞳酱瞳酱!瞳酱……”
宇智波带子:“……”她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人的这个坏毛病,该改一改了。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完全打断了她的思路!
但是……
她的眼神黯然了一瞬,而后抿了抿唇,没说什么,只无声地包容了对方的亲近与撒娇。
好一会儿……
千手柱间方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怀中的少女,他双手按在她的肩头,满脸笑容地说道:“太好了!你来见我了!我好想你!我们真的好久没见了,自从……额!”
兴奋快乐退去,
冰冷的现实重又席卷而来。
少年终于想起了他们许久未见的真实理由,脸色顿时微微变了,他双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眼前少女,试图看出她的真实情绪和想法,然而……
他居然看不出。
因为后者正眼神温和宁静而包容地注视着他。
他注视着她的眼眸,不再像是注视纯净清澈的溪水,而更像是在注视着一片深邃而宁静的海洋,又如何能够轻易察觉深浅呢?
或者说,这次见面,她虽然外貌已经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整个人似乎都不一样了。
这是因为什么?
因为……那件事吗?
这个认知,让他不由心中忐忑。
所以,千手柱间选择主动开口询问——
“……瞳酱,你对我父亲和你……父亲的事情,怎么看?”
对这个问题早已有答案的宇智波带子回答说道:“我觉得,他们是两族仇恨的受害者。柱间哥,请不必担心,我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迁怒你。”顿了顿,她补充说道,“我想,斑哥应该也没有。”
说到底,他们早就有其余亲人死在对方家族的手中……如若从一开始就看不破这一点,也压根没办法做朋友。
“太好了!”千手柱间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笑着不住点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对了,瞳酱,你父亲情况还好吗?”
宇智波带子沉默了下后,回答说道:“勉强还算可以。”别的她没有多说,但她觉得,眼前人应该能够大致猜得到。因为如若宇智波的族长情况不严重,恐怕这会儿……已经会迫不及待地带领人去突袭千手了。毕竟,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们两族,就是这样的关系。
“这样啊……”千手柱间确实能大致猜到,他安慰眼前人说道,“没事的,只要还活着,总有希望。”
“……柱间哥你不讨厌我吗?”宇智波带子轻声问道。
千手柱间下意识就想问——……瞳酱你都没有这样做,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但随即,他反应了过来,她的意思是,两族族长……他们的父亲各自以性命相拼,若是两败俱伤纷纷去世也就罢了,但现在的结果却是一人已经死去另一人依旧活着。很多事情,不患寡而患不均,如若他为此心生介怀,那么确实是会迁怒她的。
想到此,千手柱间轻轻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瞳酱,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他们也是两族千百年来的仇恨枷锁的囚徒。而且,这件事本质上与你没什么关系,或者说,如若可以选,你大约比谁都更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我又为什么要怪你呢?”
“……嗯。”宇智波带子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柱间哥。”
“和我不需要这么客气啦。”千手柱间笑着抬起手,抚上了小恋人的脸孔,有些心疼地说道,“瞳酱你最近是不是都没休息好?看起来有些疲惫呢。”
“嗯,因为想要帮到斑哥和泉奈哥。”
“sga……”
“柱间哥应该更辛苦吧?”
“确实呢,我这边只有我和扉间两个人。”千手柱间笑呵呵地说道,“如若瞳酱你什么时候嫁给我就好了,那我这边就是三个了。”
“……”
“啊……抱歉。”千手柱间意识到现在不是谈论这些的好时机,连忙道歉,“对不起,瞳酱,我……”
“没事。”宇智波带子摇了摇头,“不必道歉,我知道柱间哥你不是故意的。”只是……大约一不小心就说了真心话,只是……
千手柱间却是想,他现在是千手一族的族长了,只要再给他一些时间,让他彻底把控家族。与此同时,斑那边也彻底把控好了,那么,是不是……
就能像她之前所说的那样……
不管他们做什么,都不会再受到任何束缚了?
如此一来……
想到此,他下意识说道:“瞳酱,你能不能给我一些……”
“柱间哥!”宇智波带子却是罕见地主动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话语,她很少这样做,因为觉得不太礼貌。然而此时此刻,她发自内心地觉得,若是等对方的话说完再说这些,就有些残忍过头了,所以……
她选择打断了对方,而后,轻声却果断地说道,
“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
少年微微瞪大眼眸,怔愣在了原地。
有那么一瞬,他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都泛着刺目的白光,他看不见也听不见,就像被丢进了什么满是白光又嘈杂不已的房间中……
然而很快,他便从这种情况中挣脱了出来,理解了现在是怎样的情况。
千手柱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虽然向来对自己的听力很有信心,却依旧不死心地开口问道——
“瞳酱……你刚刚说什么?抱歉,我没听清。”
其实,他又何尝不是想给对方一个反悔的机会。或者说,他心中正在不住地恳求着——
拜托了!反悔吧!就当你什么也没说过!那么,我也会当作什么都没听到!
然而……
就算是被上天和命运宠爱着的人,也未必每次都能够得偿所愿。否则,他也不会一次次地失去重要的亲人们。而此刻,他依旧在失去。
以另一种方式。
“我说……”宇智波带子神色认真地说道,“柱间哥,我们分手吧。”
“……”
“……”
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后……
千手柱间喃喃说道:“为什么……?你……不是说不责怪我吗?”他不认为那是谎言,那么……
“我确实并未责怪你。”宇智波带子轻声回答说道,“但是,并非所有人都这样想,正如你不想责怪我和斑哥,你身边的人也未必这样想。柱间哥,很抱歉,在这种情况下,我没办法继续坚定地选择你。”
“……我不信。”千手柱间猛地摇头,“瞳酱,这不是你的真心话,绝对不是!”
“……”
“如若你一定要分手,就告诉我真正的理由!”